「太大了,死沉死沉的,墜得脖子疼。」
「找出來戴上可好?」他眼巴巴地求:「你若是不喜歡,我改日再送你些輕便的,只是今日無論如何也得戴上它。」
「神神秘秘地做什麼?」她乜了他一眼,卻不再糾纏,麻利地從妝匣中取出,戴在身上。
到了王府進了前廳,她放眼一瞧,李曜果然在場,只是除了他,還有不少眼生的人。
「慢點。」陵淵微微屈身,穩穩地扶著她的手臂,每一步都透著小心,她不禁在心中發笑,便是宮裡的小太監也不過如此了。
她與陵淵一左一右坐定之後,陵淵剛舉起杯,便聽到底下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想必這位就是前太后娘娘了。」
她循聲望去,很快在人群中鎖定了一個身影,一襲青色長袍,高高豎著馬尾,一副男兒的裝束,細一看,卻是女兒身。
褚雲兮緩緩放下酒杯,面帶微笑看著她:「不知這位姑娘是?」
女子臉上掛著笑,瞟向陵淵:「魏王殿下也太不厚道,請了太后娘娘來,卻不告知是為誰接風洗塵?」
「鄭婉華!」他低喝一聲,正要發作,卻被褚雲兮按下,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款款而行,走到鄭婉華面前,俯視著她:「我已不是太后,請不要這樣喚我。」
「我有名有姓,褚雲兮。」說罷,高舉酒杯一飲而盡。
鄭婉華嘴角浮出一絲冷笑,眼中透出些許不耐煩,懶洋洋地拿起酒壺,斟了滿杯也站起來,她身形修長,相較一般女子要高些,口中吐出「鄭婉華」三個字,正要飲酒,不知看見了什麼,神色陡然一變。
褚雲兮意識到不對,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這才發現她的視線正停在自己胸前露出的一角白玉上。
「這是什麼!」她手上動作極快,話音剛落,不過眨眼的工夫,白玉已經躺在她掌心。
褚雲兮見她反應如此強烈,心下奇怪,不由回頭看向陵淵,這玉是他之前送的,臨出門前他更是非要讓自己戴上。
只是還未從他那裡得到答案,便聽到耳邊鄭婉華破著嗓子大喊:「陵淵,你說,這是什麼!」
第89章 我這些年守身如玉,哪裡……
「華兒。」上首一位長須男子立即起身喝止:「不可失禮。」
話音未落,這廂陵淵已經下來,先問了褚雲兮有沒有被傷到,然後一把將玉奪了回來,狠狠瞪了鄭婉華一眼,轉身牽著褚雲兮的手回到席上。
到了上面光線明顯更亮堂,陵淵瞥見她頸間有一道輕微的勒痕,心裡怨鄭婉華沒輕沒重,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氣氛一時有些微妙,李曜端著酒杯朝鄭雲霆遙遙舉起:
「算起來,鄭將軍也有十年沒回朔方了吧。」
褚雲兮原本想著方才的事,聽見這話,眉梢微微上挑,鄭將軍……她所知的北境上,可只有一位鄭將軍。
「是啊。」鄭雲霆輕嘆一口氣,眉眼之中頗為感慨:「記得十多年前初見時,王爺還是個懵懂少年,那時大家都認為王爺千金貴體,定然受不了朔方的苦寒,私下裡還打賭王爺什麼時候會熬不住,回京城。」
「沒想到王爺還真在朔方紮下了根,一待就是十年,說到這個……」他忽然捧起酒杯:「老朽不得不佩服。」
陵淵面色稍霽,知道他有意緩和氣氛,便也舉杯頷首:「有賴鄭將軍教導。」
「那時你喚我一聲鄭伯,我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鄭伯……褚雲兮心裡頓時有了數。
這是一場接風宴,彼此敘舊暢談之外並未商量什么正事,除了起先的小風波,倒也算得上主客盡歡。
然而她前腳剛踏進馬車,卻陡然發現裡面坐著一個人,她定睛一看,正是方才席間的鄭婉華。
「褚雲兮,我來和你談筆交易。」鄭婉華抬眸,眼裡充滿了不屑。
知道她行事衝動,四下除了車夫又無旁人,她心裡不由多了幾分戒備:「黑燈瞎火的,鄭姑娘若有事,明日到我府上來吧。」
說完就要往外退,誰知鄭婉華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怕我?」
「是。」她毫不掩飾,實話實說。
「你這樣真是丟盡了他的臉。」鄭婉華冷嘁一聲,鬆開手:「我就幾句話,不會耽誤你的工夫。你把他讓給我,條件隨你開。」
「讓?」她看著眼前的女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鄭婉華瞥了她一眼:「你好歹也是當過太后的人,我和父親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你是沒想過,還是不想信?」
「他的兵馬如今滯在懷州,和吳王隔岸相對,他要想過河到對岸,沒有旁人的助力得到猴年馬月?不妨明白告訴你,我和我父親便是他寫信請來的。」
陵淵請的?她眉梢動了動,這事他可沒跟自己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