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雲兮當即坐直了身子:「你是說,此事與他有關?」
「不止是他,下臣要稟的事,怕不是一州刺史能擔得起的。」
此話一出,她和陵淵面色都沉了下來,屋裡密不透風,姜秉文又始終低垂著頭,他身高臂長,擋在眼前,不免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坐下慢慢說。」
「是。」姜秉文依言坐下,陵淵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
「那日蘇硯叫臣一同面見太后,臣便知道朝廷對慶州稅收一事起了疑心,這些日子魏王殿下在府衙前前後後地查,臣更加確信了這一點,只是蘇硯對慶州上上下下看得極嚴,臣亦在他的掌控之中。」
「難怪在府衙,我幾次找你問話,你都……」
姜秉文拱手:「魏王恕罪,府衙之中耳目眾多,下臣實在不敢多言。」
「罷了,說回眼前事吧。」凌淵擺擺手。
「是。」姜秉文再度看向褚雲兮:「下臣在慶州三年,三年裡,稅收逐年遞減,上報朝廷的說法一是有流民作亂,二是遭了天災,二者皆是謊報。」
「流民的確是有,但不成氣候,更未禍及稼穡,蝗災也是,但範圍極小,到慶州時已是強弩之末,再加上洛安、會青二位縣君治蝗得力,並未造成多大的損失。」
褚雲兮咬緊了牙,強行壓住心頭的火氣:「你所言,可有證據?」
「下臣就是證據。」姜秉文說著,掀開衣袍跪在地上:「上報朝廷的數據和相關憑驗,都是臣奉蘇硯之名編造的。」
「真是膽大妄為!」
姜秉文伏在地上,不敢抬頭:「下臣自知罪無可恕,不敢多作辯解,只求太后聽臣把話說完。」
凌淵擰著眉覷了他一眼:「還有什麼,一併說出來吧。」
「備查的假帳本,在上報賦稅之時便做得天衣無縫,而真帳本,臣當著蘇硯的面燒掉了,而多出來的糧食……據臣估算,三年以來前前後後有數百萬石不翼而飛。」
「不翼而飛?」褚雲兮氣得渾身發抖,姜秉文短短几句話如滾石一般鋪天蓋地砸過來,砸得她氣血上涌,眼冒金星。
「洛安、會青二位縣君治蝗得力,朝廷上下聞所未聞,百姓含辛茹苦種出來的糧食被這些蠹蟲鯨吞蠶食,你說不翼而飛,你等欺上瞞下做下這樣的事,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會東窗事發?」
「不瞞太后,臣知曉蘇硯這些勾當之後夜夜不得寐,可臣勢單力薄,若是不照他說的來做,活不到見太后這日。」
褚雲兮胸中的怒火仍未熄滅,可是理智卻蓋過一頭,今日自陳的機會,作為一州的司戶參軍,小小的七品,已經足足等了三年。
如果不是自污名節取信於人,以他之力對抗蘇硯,便如蚍蜉撼樹一般,可是想到這裡,她卻有些發愁:
「只有你這個人證,恐怕難以……」
說得再有理有據,終究只是一面之詞。屋裡陷入了沉默,窗外的雀兒一聲聲叫得人心煩。
「我還有物證。」不知過了多久,姜秉文再次開口:「當著蘇硯面燒的是我謄錄的,真帳本還在我那裡,那裡面一筆一筆都能對得上。」
話音剛落,凌淵便追問道:「帳本在哪裡?」
「在府衙,我這便去取來。」姜秉文說著,便要起身往外走。
「慢著。」褚雲兮出言攔下:「你方才說了,府衙之中耳目眾多,你若隻身一人,怕是走不出那裡。」
「讓倉梧同去如何?」凌淵看向她,等她點了頭,便把人喚進來:「你與姜司戶去一趟府衙,不要流連,速去速回。」
「是!」
「一定要保護好姜司戶的安危。」褚雲兮不放心,再三囑咐。
「是。」倉梧應了一聲,偷偷瞟了眼凌淵,果然,臉色不怎麼好看。
姜秉文剛推開門,一個身影直愣愣地攔在自己面前:「我有話要問你。」
她目光灼灼,逼得他無法正視,趕緊偏過頭:「陳姑娘,我眼下有要事,今日之事……我稍後同你解釋。」
話畢,不等她做反應,從一側繞過,恍若腳底生風,頭也不回出了臨江別院。
「你不用擔心。」凌淵見褚雲兮眉頭緊鎖,立即出言開解:「倉梧身手很好的,眼下又是青天白日,不會有事的。」
她緘默不言,望著緊閉的房門,神情越來越凝重,怎麼能不擔心?怡君就在門外,雖然自己對姜秉文不甚看好,可他若出了事,自己怎麼向怡君交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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