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幫的,到底是自己,還是霞飛殿裡的齊太妃,又或者是齊太妃背後,駐守在西南的趙敬……
「陸先生還說,看藥方的大夫說這副藥開得極為高明,陰陽相協……」
「這是翟素開的。」夏青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她打斷:「他是個好大夫。」
夏青沉默了一陣,忽地想到什麼,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出來:「陸先生很擔心太后,但是宮裡的情況,奴婢一個字都沒敢往外說。」
「你做得對。」褚雲兮肯定了她的做法:「下去可以傳消息給他,就說我沒事,讓他好好備考。」
陵淵從外面進來時,剛好聽見「備考」兩個字,猜到定是在說陸垣,神情立馬黯然下來。
「魏王?」夏青往外走時,忽地瞥見他站在門口,眼神中透出一絲驚訝。
他「嗯」了一聲,徑直進去,把漆盒放在桌上:「那日翟素不小心打碎了香几上的梅瓶,我沒有找到一樣的,又找齊太妃要了一對來,你看看喜不喜歡。」
褚雲兮明知他話里說的都是實情,沒有一句虛言,心下卻難以平靜,要開口時又覺得似乎說什麼都很無力。
陵淵見她看似盯著桌上的梅瓶,目光卻不知在哪裡游離,整個人瞧著又懨懨的,不免有些擔憂,便走到她跟前低聲問:「可是身上不舒服?」
她聽到耳邊的聲音,驀地回過頭,卻意外撞進了他的眼裡,他的雙眸清澈如水,像一面鏡子,倒映出她的模樣,連她戴著怎樣的頭飾,額間畫著怎樣的花鈿都一清二楚。
「陵淵,你知道我中了蝕心散,對不對?」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閃爍不定,從她身上移開,沉默了半晌回:「對,那日翟素為你診治過後,我便知道你中了毒。」
他的坦白讓她感到詫異,她原本沒想著他會說實話,或者要費一番功夫,卻沒想到她只是問了一句,他就直接承認了。
「那你也知道,是誰下的毒,是不是?」
「是。」
「所以你去齊妃那裡,是為了什麼?」
「我想當面確認,這毒是不是她下的。」
「結果呢?」問出這句,她便後悔了,陵淵的視線就像釘在她臉上一樣,仿佛要看穿了她,直到她垂下眼帘,才深深嘆了一口氣:
「褚雲兮,任何事情,只要你問,我都會告訴你,只是你從來都不信,不信我在你面前會這樣坦然。」
第30章 他會讓她明白,到底誰才……
「可你呢,你對我能有半分的坦然嗎?你從哪裡知道的蝕心散?是陸垣?」
「這些你不需要知道。」
她臉上的冷漠和迴避仿佛一柄利刃刺向了他,她身上的鎧甲嚴實堅硬,扎不穿刺不破,可他仍是不死心:「你把我視作眼中釘,想讓我毫無保留,可是你卻不願袒露分毫,這公平嗎?」
「魏王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你連我的藥方都能操控,還跟我談公平?你倒是說說,什麼是公平?」
藥方,她竟然知道!他想要辯解,卻發現喉嚨乾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對不住。」他極力壓下心頭的顫動,耐心解釋:「當時圍場剛出了亂子,你又暈了過去,情形未定,我不想給你徒添煩擾。」
褚雲兮聞言,眸光閃了閃:「若是沒有別的事,就退下吧。」
他仍是不甘心:「這次特科,太后就那麼相信陸垣能中?」
「自然。」她篤定地說:「他在褚家三年,他什麼樣的才學,什麼樣的品行我一清二楚,我相信他。」
「好。」他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頭也不回地走出流雲殿,陸垣……陸垣……
他會讓她明白,到底誰才值得她信任。
特科由禮部負責,崔宏坐鎮,別看他平時樂呵呵的,對誰都是一副笑模樣,儼然一個老好人,這次卻極有原則,不少人登門都碰了軟釘子。
正德殿裡,褚雲兮拿到特科中選的名單,一眼就看見了陸垣的名字。
「崔大人為人公正,本宮自是信得過的,諸位都看看,可有什麼意見?」說罷,示意劉元拿下去給各人傳閱。
陵淵接過,只見為首赫然題著兩個字「陸垣」,抬眸看向她,卻見她朝自己揚了揚頭,臉上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
「本王沒有意見。」他隨手遞給下位的孫耀。
這份名單崔宏藏得嚴,各人事先都沒看過,而且開特科,前來應舉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達官顯貴看不上這樣的路子,褚禎明也就沒放在心上,直到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陸垣……如果自己沒有記錯,他好像是樂籍?
他向褚雲兮投以詢問的目光,可她正偏過頭與劉元說著什麼,並未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