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手捂了下發燙的臉,不讓自己再想,也不看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裹著被子下床,從帶過來的包里拿出衣服穿上,挽起頭髮,將被罩枕套枕巾全都拆了下來,最後扯起床單,連同那件皺皺巴巴的睡裙一起,團了團,壓在最下面,抱著出了睡房。
也不知道小知言昨晚換了一個地方睡得怎麼樣,她把衣服泡上後,得先去看看他。
馮遠山掀簾從外面進來,沈雲舒腳步微一滯,又繃直腰背儘量自然地回視,馮遠山掃過她的臉,開口道,「不舒服就再去躺一會兒,今天不是不去廠子?」
沈雲舒終究還是抵不過他的目光,紅著臉道,「不用。」
他朝她走來,沈雲舒挪著腳想往後退,腳撞到門框的邊沿,截住了她的路,她摳著床單的一角,用別的事情掩飾自己的緊張,「小知言呢?」
馮遠山回道,「跟著松寒去買油條了,老太太說他昨晚睡得挺好,一覺到天亮。」
沈雲舒那聲到嘴邊的「嗯」,因為他停到她跟前,又給堵回了嗓子裡。
他要接她抱著的那堆東西,沈雲舒緊攥著床單不放,「你不用管,我來就行。」
馮遠山遞給她一個細長的藥盒。
沈雲舒不知道是什麼,還以為是他不舒服,仰頭看他,「你哪兒不舒服嗎?」
馮遠山看著她還有些紅的眼尾,低聲問,「還疼得厲害?」
沈雲舒一時空白的大腦突然意識到這是什麼藥,她壓著失了序的呼吸,偏頭看向別處,聲音小到連蚊子都不如,「沒有。」
馮遠山神色和平常無異,「還疼就去抹一些,別硬撐著。」
沈雲舒的臉從里燒到外,手上也鬆了力氣,馮遠山把藥塞到她手裡,又拿她懷裡的被罩床單。
床單的一角連同裡面藏著的睡裙,輕輕飄飄地掉到了地上,兩個人同時彎腰去撿,沈雲舒因為著急,動作比他要快一些,先一步將睡裙攥到了手裡,但起身的時候抻到了腰間的疼,她及時咬住了唇,沒出聲,臉還是白了下。
馮遠山托著她的腰將她扶起來,沈雲舒不看他,只將睡裙又塞回到了床單深處,還使勁摁了摁,確保它不會再掉下來。
她頂著一背的汗,剛要後退一步,床單上露出的那抹暗紅進到視線里,她的手又猛地給壓了回去。
馮遠山道,「別捂了,已經看到了,」他頓了頓,又道,「昨晚就看到了。」
沈雲舒低垂著淌紅的雪頸,一腳踢上他的腿,讓他別說了。
馮遠山撫了下她耳邊的碎發,嗓音漸啞,「去抹藥,我去洗。」
沈雲舒再待不下去,扭頭就往睡房裡逃,沒走兩步,想起什麼,急急地回身,「你別拿到姥姥那邊去,就在咱院兒里洗。」
馮遠山看著她,低低地「嗯」一聲。
沈雲舒忍著羞臊,繼續道,「得先拿涼水泡一會兒,不然洗不下來。」
馮遠山又「嗯」了聲。
沈雲舒說完就想關上門,眼睛划過他比平時明顯偏紅的耳朵,握住門把的手又停下。
他今天耳朵紅總不會是因為冷風颳的,屋裡這麼暖和。
馮遠山看她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不緊不慢地開口,「怎麼突然這麼看我?」
沈雲舒視線
不離他的耳側,小聲回,「我想看,不能看?」
馮遠山眉毛微揚,「那昨晚讓你看一眼,你怎麼死活都不睜眼。」
沈雲舒一頓,直接把門給關上了。
馮遠山屈指蹭了下有些熱的耳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出了屋。
沈雲舒找出新的床單被罩,床單鋪好,被罩套上,枕頭擺整齊,將自己包裡帶過來的衣服全都放到衣櫃裡,又去刷牙,拿冷水洗了個臉,那股子縈繞不去的熱勁兒才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