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山洗好碗,又把水池和台面都收拾乾淨,洗過手,走到她身旁,「頭還很暈?」
沈雲舒仰頭對上他的視線,有些怔地「嗯?」一聲,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又道,「好些了。」
馮遠山也沒想到她的酒量差成這樣,那種果子酒不過也就幾度,他從她手裡拿下已經喝空了的水杯,「去屋裡躺一會兒?」
沈雲舒撐起些精神,搖頭,「不用。」
她頭一動,身子都跟著晃了下,馮遠山上前扶住她的腰,沈雲舒攥著他衣袖的一角,倒在了他的懷裡,臉直接撞到他堅硬的胸膛,把她鼻子都給撞酸了。
頭也疼,鼻子更疼,沈雲舒有些惱地盯著他的胸,他都硬得跟塊兒石頭一樣了,她為什麼還能克到他,他倆撞在一起,疼的那個明明是她。
馮遠山彎腰仔細看她,「撞疼了?」
沈雲舒眼裡汪著水氣,瞪他一眼,都快疼死了。
她喝醉了情緒要比平時更外露,馮遠山刮蹭上她撞紅的鼻尖,故意逗她,「你也撞我下,給撞回來。」
沈雲舒驀地怔住,她垂落下眼帘,小聲道,「我才不要。」
說完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她又給他重複了一遍,「我不要撞你。」
馮遠山聽出了她聲音的不對,俯身探她的視線,對上一雙紅通的兔子眼,聲音不自覺地輕了些,「不撞就不撞,哭什麼?」
沈雲舒不承認,「我沒哭,是你撞得我太疼了。」
她這樣紅著眼睛鬧彆扭的樣子比小知言還會招人疼,馮遠山只能哄,「我道歉。」
沈雲舒眼裡又添了些潮,她把臉埋到他的懷裡,「我原諒你了。」
馮遠山知道她今晚的情緒一直不高,就算是笑也不過是在強撐,那會兒去隔壁看新房的布置,她心不在焉得明顯,現在喝了些酒,眼裡的低落更是掩不住。
馮遠山揉了揉她的頭髮,「還在生昨晚的氣?」
沈雲舒一想到昨晚就渾身的不自在,她拿鞋尖踢他的腳,「你別再提昨晚。」
如果不是因為昨晚,馮遠山回想她剛才不對的地方,又低聲問,「還是覺得現在太快了,想先分床睡?」
沈雲舒背有些僵,半響,悶悶道,「我的喜被做的都是雙人的。」
馮遠山喉結滾開,托起她的臉和她對視,嗓音生啞,「做了幾床?」
沈雲舒陷在他漆黑的瞳仁兒里,嗓子似被火烤,乾澀得發緊,
青螢姐說要做八鋪八蓋,代表著百年好合,白頭相守,所以她連著幾天趕出了八床,連棉花都咬牙用的是最好的,她的
心都這樣誠了,那大仙兒還能給她占出那樣一卦,她又不是沒給他錢。
她的眼睛越來越紅,馮遠山神情嚴肅起來,「到底怎麼了?」
沈雲舒聲音有些顫,「那個大仙兒說我們八字相剋,你克我,我更克你。」
「哪個大仙兒?」
「橋底下算卦的那大仙兒。」
馮遠山抓問題的關鍵,「你怕我克你?」
沈雲舒怔了怔,又搖頭,她的八字硬到連他都能克,還會怕誰克她。
「那你在怕什麼?」
沈雲舒淚眼模糊,「你不怕嗎?他說我更克你。」
她縱使再不信外面對她的那些說法,可讓那大仙兒那麼篤定地拍桌子一說,她心裡也會有不安,剛才去看隔壁的新房,每個地方都能看出他的用心,他為他們以後的生活打算得越好,她心裡的不安就會越多。
馮遠山眸底的沉總算散了些,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他捏捏她的手腕,「你覺得你能克我什麼?你連胳膊都是軟的。」
沈雲舒垂下眼,「我的八字硬,他們說我小時候,一個路過的大和尚給我算過的。」
馮遠山抬起她的下巴,一直看到她的眼底,「我之前出車禍,在重症室昏迷了半個月,最後還是全須全尾地醒了過來,連老天爺都不收我,你的八字再硬能硬過老天爺。」
沈雲舒眼裡的淚有些壓不住。
馮遠山給她擦掉滾落到鼻尖的淚珠,「就為這點兒事也值得你掉幾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