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手指插入發間,攏起長發。抬腕看了眼時間,離靠港口還有一段時間。「我給你編個蜈蚣辮子好不好?看著精神點。」傅映洲並未等她發話同意,就已經分股開始纏繞編弄了。
「你還記不記得,我在大學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季洛鏡忽然說,「那個給你遞水的男孩後腦勺留了個小辮,也是扎的蜈蚣辮。」
「我那會兒覺得這倆人一個長得這麼帥,一個頭髮留得這麼長,不像是我們學校的呀。」她頓了頓,「沒想到走近一看,是你。那個扎小辮的男生是我們院那個女裝大佬。」
傅映洲當然記得。季洛鏡考上大學的第一個學期,他就回國去找她。碰巧遇見了學校弓箭社的踢館友誼賽,便借著踢館的由頭參加了一下。
那時,季洛鏡正在隔壁上體育課,下課往這邊來的時候就一眼瞧見了那個面孔出眾,目光深沉的男人。他與周圍人相比,有著格格不入的成熟與鬆弛感。
十五箭很輕鬆地拿下了踢館第一。
那時季洛鏡正與楚唯然在曖昧期。楚唯然過來接她,而傅映洲放下弓箭沒有等登記成績,推開閃著星星眼的小辮男孩就大步走了過來。
他與她打招呼。而她卻和楚唯然以及身邊的舍友介紹他的身份:「這是我哥。」
特別是看到季洛鏡身邊那個消瘦的男生,憑著良好的教養傅映洲沒有發作,而是似笑非笑地和這位曖昧期的男生打了招呼。
傅映洲為她穿好了鞋,一言不發地將她拎起來放到輪椅上。
這往事不堪回想,那個時間段她與楚唯然的交往甚密,不可避免地會談到。從傅映洲在地下室告知他殺了楚唯然後,這個人已然成為了禁忌的話題。
季洛鏡對於傅映洲的感情非常複雜。一方面他徹底展示了來自於血族的劣根性,這是她極其厭惡並恐懼的。另一方面就是這兩年間無微不至,大概是極端占有欲使然,幾乎是寵到了骨子裡。
人都是複雜的,更何況一隻吸
血鬼。
郵輪進入港口,鳴起哨笛。VIP貴賓優先下船,商務車已經在洪東港口外等候許久了。
何俞一上車就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隻手搭在宋貝的肩上,「郵輪好適合躺平啊。」
「今年我和傅映洲的爸媽都不來月德,要不你們一起來月德過年吧。」季洛鏡邀請他們,「莊園就我們兩個人也挺寂寞的。」
宋貝給傅映洲使了個眼色,卻被他無聲避開了,大致態度就是看季洛鏡的意思。
何俞說:「好耶。說實話,我在長都活了二十多年還沒去過月德那邊的山區。」
「那好。一言為定,大年三十的早上得過來一起貼春聯啊。」季洛鏡的嘴角揚起一絲弧度,一旁的傅映洲見她心情不錯,倒是鬆了一口氣。
從下船他就一直保持著緘默的樣子,若是放在以前季洛鏡可能也會帶著不說話了。現在的她看不到傅映洲的臉色,說話時也有些肆無忌憚了。這很好,他也希望季洛鏡能多說一點,最起碼能讓他猜到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
月德莊園的主樓在山頭上,深冬時風難免有些大。傅映洲現在熱衷於給季洛鏡打扮,除了日常的處理工作,他的手邊時常放著兩本書。一本書是當月的時尚雜誌,一本是美學基礎。
他記得季洛鏡曾經吐槽過老宅的裝潢陳舊,便找裝修公司在年前重新翻新了一部分,瞧起來煥然一新。
在園林的部分,也重新換了個團隊。重新將院內的植物修整、移栽搭配了兩次,並且加了適合糰子攀爬的高台。老宅的面積太大了,它跟著女主人從大平層搬到莊園裡,從家養貓幾乎變成了散養貓。
季洛鏡有時候會坐著輪椅漫無目的地在園林區瞎逛,懷裡有時候會突然跳上來一隻毛茸茸的東西,一摸一手的灰塵和土壤。
絕育之後的糰子,愈發得胖了。季洛鏡摸著的時候不敢說他變肥了,怕聰明的小貓聽見會傷心。
糰子不愛洗澡,藍金的顏色也耐髒。傅映洲就等著實在髒得不行了,沒貓臉去見人的時候,洗一次大澡。
他家也就這麼一個獨苗苗,還不得伺候得好。
大年三十,何俞和宋貝準時到來。
何俞一見季洛鏡,就將自己編的紅色絨線帽戴在了她的頭上。糰子就在腿上把玩絨線帽耳邊垂下來的毛球球,不一會兒毛球就勾了絲。
她哎呀呀地從季洛鏡腿上抱走了糰子,在會客廳尋找寵物指甲剪刀。
「剪刀在水吧的旁邊。」季洛鏡說,「我記得上次傅映洲剪完指甲隨手放那邊了,好像排梳也放在一起。」
「讓阿姨去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