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映洲因為弄傷了她,提前結束了對於她來說的酷刑。在會客廳打了客房電話,送來了兩管藥。
重新進臥室的時候,他的妻子用被子將自己包裹了起來縮在床角,身邊是躺得四仰八叉的糰子。
「躺好,塗一點藥。」傅映洲把糰子趕下了床,欲要將她從其中剝離出來。「聽話,上點藥會好一些。」
鬢間的頭髮遮住了臉,季洛鏡狼狽的樣子現在他一人見。
「明天再塗好不好。」她與他商量著。
傅映洲深吸一口氣,似在壓抑怒意。「不行,不能拖到明天白天。」
「可是……」季洛鏡循著聲音,避開了傅映洲的方向,須臾之後終於從被子裡出來了。
船舶上的醫務室使用的藥劑藥效強烈,季洛鏡在無邊的黑暗中攥著被角。汗流浹背,額頭疼得起了一層冷汗。
明天輪船會在日本停靠一天。
他還是想讓季洛鏡下去走一走,跟何俞一塊兒或者他和她一起。
顯然她這個樣子已經不想跟傅映洲一塊兒玩了,只好解鎖了季洛鏡的手機給何俞發了條語音,知會了一聲。
兩年前,他將季洛鏡半年來與楚唯然的對話全部導了出來,作為「興師問罪」的證據。
在多方博弈下,傅映洲保全了季洛鏡,也使之開啟了長達兩年之久,自由被完全限制的生活。
他強迫她履行了「謊言」,在結婚協議書上籤上了字重新復婚。
傅映洲的手段堪稱上雷霆,在一個周內便重創了白巫長老會的五位長老。念在季洛鏡,他沒有殺了楚唯然,而是將齊離舟與他,以及一部分勢力較為突出的白巫移送至了血族長老會定奪。
他在地下室用近乎決絕的語氣告知季洛鏡,楚唯然和齊離舟都被他殺了,除此之外他還殺了很多白巫,手上沾滿了血,是骯髒不可饒恕的,那時,傅映洲將紅色的顏料抹在季洛鏡的身上,在顫慄著的蝴蝶骨上刻上屬於他的血族紋樣。
如今,文身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季洛鏡趴著的時候,傅映洲最愛的就是用指腹摩挲著文身,好像在欣賞一副完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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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俞拍著胸膛,另一隻手把著輪椅扶手:「鏡子的遊玩體驗包在我身上。你們倆大男人最好別來打擾我們,姐的日語當年可是過了n1。」
宋貝點點頭,拽走了一臉不可置信的傅映洲,他低聲說:「別逼女孩子這麼緊嘛。」
「鏡子,你想去哪裡?我幾年前來過這裡一趟,路線基本還記得。」何俞將地圖的語音播報打開,「這邊無障礙化做的也不錯,你就安安心心地坐著吧。」她輕按季洛鏡的肩膀。
「最近何叔叔的身體怎麼樣?」季洛鏡帶上了眼罩,垂頭問。
「還行,就是那個樣子。」何俞漫不經心地說,她實在是對這個大義滅親的父親失了最後的信任,
但念著親情,還是掛念一下罷。
季洛鏡趁著等信號燈的空檔,將坐姿調整了下,隨口又問:「你和宋貝的婚禮打算什麼時候辦啊?」
說起這個,何俞的心便猛得一顫。她回想昨晚對宋貝說的話,開口竟支支吾吾起來:「沒…還沒決定好,領證都沒找到合適的時間,先別說婚禮了。」
「如果你是為了我才不領證結婚,那我不答應。」季洛鏡沉聲說,「我們之前有過約定的,你應該還記得吧。」
「記得,」何俞沉默良久後說,「我就是要等你眼睛好了再結婚。」
「如果宋貝這都等不了,那就算了吧,他娶不到我。」
「別這樣,」她搖頭,「沒用的,這是不可逆的。別因為這樣,就誤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我本來就不想這麼早結婚,」何俞氣鼓鼓地,「哎呀你別管了,我自有安排。」
季洛鏡沉默了,她不能再多說了。
過了紅綠燈,她說:「可以讓我下來走走嗎?」
輪椅是傅氏集團旗下某科技公司研究的新款智能輪椅,座椅不使用時可以作為引導裝置為盲人提供服務。
何俞牽著手將她拉了起來,引著她手心扶住輪椅上的雙向把手。
僅僅是一層薄薄的翳就拉遠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起身後的季洛鏡第一句話就是對何俞說謝謝。聽了這話,她其實很不是滋味,好像兩個人十分生疏一樣。
她知道季洛鏡在虹生遭遇的種種。何俞和宋貝那時拿著傅映洲給的血清樣本去換她出來的時候,幾乎渾身是傷。除了蝴蝶骨的部分,身上沒有一點好的皮肉。如是到閻王關走了一回,當時她就捂住嘴哭了。何俞怕她發現自己哭了,強迫自己從情緒中抽離,壓抑喉間的哽咽。
洛許生動用私刑,傅映洲在人被換出來後就直接宣布傅家與洛家割席,再也任何交流合作的可能,隨後徐瀟也代表徐家與虹生莊園徹底結束商業合作。兩大代表長都血族發源地身負古老血脈的人出面,其餘的小家族也依訊跟隨傅家與徐家的方向。
逛了一中午,季洛鏡難得敞開心扉,和之前一樣和何俞一起買了些伴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