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貝冷眸瞥過來,閉眼就嘭得倒下了。
「啊——!」
尖叫聲自一旁傳來,季洛鏡雙手握著帶血的銀刃遲疑地轉過身。聲音的主人正是神情驚慌失措的何俞……
「……我——」儘管提前通過氣,季洛鏡還是慌了。
轟隆——
畫廊大門四周的玻璃全部炸開,塵土彌散,模糊了視線,其中所產生的衝擊力驟然將何俞掀翻在地。
楚唯然自塵埃中走出,他悠閒隨意地拍了拍肩膀,偏頭問季洛鏡:「傻子,還不走等著被抓嗎?」
他踱步走近何俞,鞋尖踩在她的手指上。楚唯然目光陰鶩,面帶嫌惡之情。
「你,作為叛徒,離死也不遠了……」
季洛鏡手中的短刃咔噠一聲掉落在地,楚唯然手腕一抬,強度極高的刃刀立刻碎為齏粉。
「還不走?『作案工具』都給你銷毀了。」他笑了一下。
眸光垂落,季洛鏡抬腳慢慢往外面的方向遲緩地移動。
「去吧,外面有人接你回家。這裡我來收拾——」
幾位身著黑衣、臉覆墨鏡,看不清楚性別的人不知從哪裡出來,七手八腳地便將季洛鏡架了起來,塞進了已經在畫廊外等候許久的無牌黑色商務車中。
內部的玻璃全被罩著避光的黑布,季洛鏡虛脫著靠在車壁上,身邊是幾個白巫噪雜的討論之聲。但她根本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隱隱的好像提到了她的名字。
有人從車內的後方過來,將浸了冷水的抹布丟到了她的手上,冰冷的觸感將她從茫然中驚醒。
季洛鏡才回憶起剛剛的種種情景——剛剛,她殺了人。
這個認知是讓她不寒而慄的。
人會自動地將面臨的重大創傷之於美化,但手上的鮮血卻讓她根本逃不開。
「擦擦你手上的血。」遞抹布的人說,隨後便將面罩取下,露出真容。嘴角有些皺紋,看上去是一位年紀稍大的女人。
她終於聽清楚了周圍人的話,此時抬手機械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抹布不知從何而來,浸了水後發出一股奇怪的破舊之氣。
女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孩子,沒事的。他們會處理好一切。」自然而然,習以為常。
沒事的——是,確實是沒事的。
一切計劃都被提前溝通好了,宋貝當然會沒事。但就是這樣草菅人命嗎?
她從小生活在二十一世紀法治社會,接受著法律的教育,於情與理異神族歸於超自然之事,當這樣的事情公然地浮於眼前,季洛鏡難捱內心之悸。
她的手指觸碰到冷水後撫平了慌張,進入情緒低緩期,已經不再發顫了。
季洛鏡茫然,不知道車輛已行至哪裡。望向平放在腿部的手掌,才發現袖口也濺上了血。外套的下擺也有些斑斑點點。穿著最不引人注目的衣服,行著最駭人的事情。
女人拉開了窗戶的遮光黑布,應該是提前調查買通過,車輛順利進入了衛翠公寓的地下車庫。
「到家了,孩子。」女人將她拉起來,順手拉開了身旁的車門。「回家吧,下車就是你家單元樓。」
季洛鏡默然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下車進入了電梯。
手上的血液並未洗淨,到家之後她用指紋刷了一下家門上的電子鎖——解鎖失敗,季洛鏡這才發現指紋間儘是猩紅乾涸的血液。
皮筋已經斷裂,頭髮胡亂地散落在肩頭。幸好是一梯一戶的格局,她不會被鄰居看到這樣狼狽至極的樣子。
輸了密碼,刷開了門鎖。
季洛鏡深呼一口氣,回身帶上了門後便倒在了玄關的台階上。
﹉﹉﹉﹉﹉
牆壁碎為齏粉,如同撕裂空間般的巨大衝擊力撕扯著整座建築。傅映洲的眸色中有看不真切的紅色,如同審判一切的神明摧毀著擋在前路的一切。
齊離舟的異術對傅映洲這類法則性異術沒有一絲一毫的作用,他坐在輪椅上不斷控制著周邊無辜人的身體為自己阻擋崩碎的建築碎片。
「這裡,只有你一個長老——」傅映洲冷聲,「果然,這麼多年過去了,白巫還是那麼的貪生怕死。」他聲色清亮,氣息勻稱。抬手之間,憑空掀翻了建築內陳列著的一切。
這裡是白巫長老會在長都的據點,是白巫系統消息的收發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