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位翻轉,她被撲倒壓在身下。清冽的木香混著血腥氣進入季洛鏡的鼻腔,無端升起了疏離與哀痛。
季洛鏡手背覆在唇上,頭髮散落在枕頭邊,言下之意是拒絕傅映洲的吻。她的眸色晦暗,偏頭避開輕聲說:「傅先生,炮。友不需要提供接吻的服務吧。」
「還有你的傷……」她遲疑地說,視線瞥向包裹著他胸口的紗布上。
傅映洲攥住她的手腕,「我的異術也可以作用在自己身上,你放心。」眼中寒芒盡顯,他對季洛鏡的話一點都不滿意。
「你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我。」傅映洲桎梏住她的力道逐漸加深,嘴角噙著一絲不甘。「想從我這裡得到想要的,你得拿自己來換。」
季洛鏡避開他焦灼的眼神,斂聲說:「相親的事不是你家那邊安排的嗎?我現在只是…難聽一點就是情人。你真是瘋了,問我要這種感情。」
「不是想知道生命樹基因、異術以及……現在請你回答我:你為什麼要離婚,為什麼要離開我。我要聽實話——「」傅映洲心無旁騖地低語著,立刻拉回了話頭,他眉間一凝,「我什麼都知道,但我想聽你說實話,不要試圖騙我。」
季洛鏡根本脫離不了他的鉗制。大概是腎上腺素掌握了情緒,傅映洲眸間一紅。
「……」季洛鏡只是看著他,那視線中異常地平靜,甚至沒有帶一絲一毫的別樣情緒,傅映洲當真是讀不懂她了。
「我——」她唇角輕啟,「當初選擇離婚是因為怕你因為我受傷。」
「當時為什麼不明說?」傅映洲冷然,幾乎是步步緊逼、咄咄逼人。「非要現在我扯著你,費勁心思讓你留在我的身邊對嗎?」
「我很失望。季洛鏡,原來你這麼不信任我。」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不是。」季洛鏡揚起脖子,和緩地說,「如果這個原因我真實地告知與你,憑我對你的了解你絕對不會放手的。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只能這麼說。沒想到,不久之後何俞那邊就出了一樣的事。我對傷害你這件事,非常抱歉。」
「現在也算是說開了,傅先生你也別這麼斤斤計較了。已經發生的事就不要再去追究,那樣大家都很累,我也很累。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家人會成為各自的軟肋,不如就此和解,全當沒有發生。」她的話虔誠無比,全盤托出。
傅映洲咬著牙,「四年說沒發生就沒發生,季洛鏡你當真是狠心。」
季洛鏡破罐子破摔,察覺到傅映洲手上的力道鬆了些,便抖了抖手腕,借力撐起了身子靠在床頭上。
兩個人離得很近,鼻尖幾乎擦著鼻尖。傅映洲勻稱的呼吸與季洛鏡凌亂的氣息交接。
「傅先生。我已經拿我這邊的信息換了,該你了。」季洛鏡嘴角努力揚起一抹笑意,「說吧。」
雖然氣勢上矮了一頭,但主動權卻重新捏回了自己手上。
指腹摩挲著她手腕的骨節,傅映洲沉聲說:「雖然在異術的加持下,異神族能夠使凡人意志比肩神明,但不是所有異神族的族人都可以得到異術……」
是的,上一次談及聖戰以及生命樹基因時,傅映洲並沒有全盤托出,甚至還表現出半真半假的姿態。所有事情在那時如同洋蔥皮一樣一點點剝離開來,也撕裂了二人之間的耐心。
「血族受到血脈詛咒後,白巫為殺血族而生,生命樹基因則為限制血族的暴虐嗜血而生。但異術卻只存在於異神族,白巫也不能任意濫殺無辜血族。也就是說如果想要產生一個具有生命樹基因且是白巫的人,就可以冠冕堂皇地殺掉血族,獲得全族的敬仰。」
第一次聖戰起於「保護」擁有生命樹基因的人類,第二次聖戰起於巫鬼「情殺」。
「可是像我這樣的人應該不少吧,曾經嫁給血族且是白巫的人。」季洛鏡略加沉思。
傅映洲搖頭:「生命樹基因是絕對遺傳的因子,只要夫妻二人其中有一人身負生命樹基因就可以完成傳遞。但湊巧的是……」
「湊巧的是我爸媽都身負生命樹基因且是白巫。」季洛鏡說,「這種情況在全球都很少嗎?」
「蠻少的。而且長都是異神族的發源地,你的血液也更為純粹。」
「那為什麼都覺得我能覺醒異術?」季洛鏡揚聲說,「他們的意思是我與兩次聖戰的導火索都重疊,但這與能夠覺醒異術有什麼關係?」
她幾乎覺得
很荒謬,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中註定的,為了一個族內之「權」就這麼草率地安在了她頭上。
「我曾是十人長老會的一員,族內有覺醒了預知異術的長老有過預言占算。」傅映洲輕輕地說,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多久之前的占算?」季洛鏡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他誠實地說:「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