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生嘰嘰喳喳地上了車,季洛鏡本想抬腿跟上,卻被一個聲音叫住了。
她沉了沉眼色,轉身下了車。
公交車司機嚎了一聲:「不上我走啦。」果斷關閉了車門揚長而去。
「楚唯然,有什麼事情嗎?」季洛鏡的手還插在兜里,就這麼站定瞧著那一襲風衣的年輕男子。
「傅映洲拍下了聖戰稜鏡。」楚唯然說。
季洛鏡聽了此話,側身準備直接從公交車站牌之間的空隙離開。
楚唯然說:「開個價吧,我可以出比一億一千萬更高的價格買下那塊鏡子。」
「有這個實力,為什麼當時不叫價拍下來?」季洛鏡乾脆反問道,她實在是不想跟這位腦子缺了大德的人說話,但人際交往間還是不能失了禮貌。
「當時……季洛鏡,」楚唯然頓了頓,「傅映洲沒有告訴你最後一件隱藏拍品是什麼吧?」
「他給我做了局,自是清楚拍賣會的一切事項。卻還是讓你去了,真是居心叵測。」
季洛鏡視線環繞四周,空無一人。她微微抬起下巴,對他說:「沒意思,別賣關子。」
「——隱藏拍品是楚之久母親的心。髒。」楚唯然一字一頓道,「楚之久是白巫,同時也具有生命樹基因。」
「生命樹基因你應該知道的。血族只要吃了那個心臟,就可以永久壓下嗜血之癮。」楚唯然一直盯著季洛鏡的眼睛,看他想看她氣急敗壞、憤怒或是慌亂無措的樣子。
但季洛鏡沒有,她的面上甚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楚唯然,有時候我很想感慨一個問題:為什麼你不趕緊去死。」她冷然地說。一陣北風呼嘯而來,颳得季洛鏡更冷了。
楚唯然失笑道:「我是在善意提醒你啊,萬一之後你的下場和楚之久母親的下場一樣,那時可就來不及求我了。」
「那面鏡子有什麼用?」季洛鏡抬聲問他。
楚唯然沉聲說:「覺醒異神族的——異術。」
第8章 「再說吧,傅先生。……
「那是我大舅,這是我二姑。」傅映洲滑動著車機導航,附近有兩處住宅區已經貼心地標好了點。
傅家人
丁異常興旺,每次小年早起挨個拜訪過來馬不停蹄地趕著就得一天。傅氏集團是家族產業,親戚們雖然平時在集團都會頻繁照面,但與過年時的意味還是不太一樣。
季洛鏡打著哈欠,今天她要演好與傅映洲恩愛懂事的妻子。情侶配色的圍巾裹在脖子上,傅映洲伸手為她整理好。
「你為什麼不選擇跟傅家門當戶對的血族,偏偏選中了我。」季洛鏡忍不住問他。
傅映洲啟動車子,「沒有看上的血族小姐。況且,和平派就得拿出態度,沒必要去追求純血。」
實在是太困了。季洛鏡默然,她打上安全帶便靠著椅背眯起眼睛,眼睫投射在眼下形成一撲小小的扇形。劉海凌亂地貼在臉側,完全不設防的樣子。
季洛鏡信任的人其中一個就是傅映洲。
傅映洲忽然想撫摸她的小臉,但又被腦海中的小人阻止了,他恐驚擾了她。
終於他啟動了車子,路上連踩剎車的勁兒都緩和了幾分。
踩著點,一家一家地逛過去。
拜完一圈,天已經黑盡了。
季洛鏡收到了不少傅家旁支以傅家媳婦為名頭給的壓歲錢,但卻高興不起來。一想到節後兩人就要離婚了,她將紅包壘起來全部還給了傅映洲。
「拿著,」傅映洲說。
「可是……」季洛鏡支支吾吾,她現在不能提起離婚這個詞,怕真擾動了傅映洲的逆鱗。
「拿著。」傅映洲重複道,「什麼事情節後再說。」
「哦對了,你們畫廊放假了沒有?」
季洛鏡點頭:「放假了。」
「滑雪,去嗎?」傅映洲問她。
季洛鏡想說不去,但卻想到自己答應了「演戲」的事情,便垂了眼低聲說了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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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映洲專門挑了個離長都市區很遠的滑雪場,季洛鏡懂他的心思。
更好的利用最後的溫情時間罷了,她知道傅映洲捨不得她。
有時候季洛鏡覺得自己噁心得很,一點點消磨伴侶的熱情,最後還補上一刀。
雪場淨白無垠,遠山如水墨,陽光正好照耀下來,讓季洛鏡意識有些恍惚。
好像是回到了她的大學時期。
他倆坐在纜車上,瞧著山頂不斷接近。看著有人從崎嶇的雪道上一躍而下,底下還有誤上高級道的小情侶互相攙扶著一步一個腳印地下山。這些場景也忽得讓季洛鏡陰霾的心晴朗了起來,傅映洲實在是會拿捏她。
「宋貝說你的策劃很好,他那邊畫展之後收到了不少訂單,打算年後整個拍賣會。」傅映洲倚在纜車的欄杆上輕聲說,「他很感謝你。」
季洛鏡手裡揣著雪杖,穿了雙板的腳在高空中晃悠著。「錢給夠,什麼事情都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