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這時,戰鼓擂天,真正載滿李家軍的戰船從樊河方向,沖了過來,喊殺聲震天!
一個個裝備精良的李家水師,跳上被衝散、還沒來得及整合的蕭家戰船,刀光劍影,血染洛水。
……
…
這一戰,直打到日頭西斜,蕭家軍丟盔棄甲,出來戰船幾十艘,回去十幾艘。
李家軍乘勝追擊,過了洛水。
李繕踩著染了血的淺水灘上,他抹了把臉頰,兜鍪下,目中流光爍爍,鷹視狼顧。
他的身後,披堅執銳的李家軍登岸,素袍染了血與塵,烏壓壓一片。
……
李繕攻洛陽時,因為洛陽守城士兵不算多,軍心也十分渙散,沒有與李繕對決的勇氣,所以他拿下洛陽的速度,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快。
朝廷里,大亓的小皇帝被人悶死在床上,官員倒是十不存五,蕭家派系都不在。
早在李繕渡河之前,天業帝把許多朝廷機構南調,南下定都江州。
一時,大亓明顯地分成了南北兩勢力。
…
窈窈收到一塊珍石,珍石產於江河湖泊等水域,李繕寄送回來的這一塊,十分圓潤光滑,花紋是象牙色、灰色、雪白色相間。
它窩在窈窈白瓷一般的手心裡,沉甸甸的,貼著肌膚時,給六月的暑熱,帶來一絲涼意。
窈窈把玩片刻,頗有些愛不釋手。
李繕托人帶回來的,還有一封信,是用洛陽皇宮裡的松煙墨、蠶繭紙寫的:[江邊撿的石頭,睹物要思我。]
窈窈扶著腰,笑得肩頭輕顫。
且說洛陽百姓們發覺李家軍進城後,不燒殺搶掠,十分歡欣,畢竟對他們而言,上頭不管怎麼變,生活都是這般。
而朝廷也空出來了,沒有舊朝的人,雖然難以運轉,但也沒什麼抵抗勢力。
李望著手發國喪,提拔官員,安撫民心,很快,洛陽也併入李家的版圖。
李繕給窈窈的信里,也提到了想讓李家女眷南下,回洛陽。
上黨離南方,太遠了。
自從猜到李繕的野心後,窈窈從沒想過,她還能回到洛陽。
她生長在洛陽,自然有鄉情,如今洛陽一切安穩,能回去,何樂不為。
不止是她,錢夫人也願意回去,她一直念叨上黨的冬天太冷了,現在夏天,她回去了,就能在洛陽安然過冬。
不過,窈窈也有顧慮的事,那就是謝姝。
謝姝當時走後,就被薛家休妻,回到洛陽那個環境,謝姝心氣高傲,面對熟悉的人的目光,不知會如何想。
謝姝去捏窈窈臉頰,笑道:「你居然會擔心我怕流言?」
窈窈被她的動作,弄得晃了晃腦袋。
謝姝:「我是北上避難了,但那是因為我惜命,不因為面子,如今回去,
我也巴不得,我要讓她們看看,我靠著妹妹,過得多好!」
李繕的野心,不必挑明,大家心中有數。
窈窈點點頭,也是,謝姝這副仗勢欺人的樣子,才是她比較熟悉的。
最後一個考量,就是窈窈身孕,倒也不成問題。
她現在六個多月的身孕,不過胎象好,也一直有鍛鍊身子,就算是長途出行,也很安全,何況路上吳女醫也都會跟著。
不然拖到九個月、十個月,不好走動了,到時候孩子生在上黨,她還得坐月子,小孩小的時候,也不大好抱著亂跑,免得出一些不可控的意外,就更不好回洛陽。
因此,現在回洛陽的事定下來,眾人收拾了行囊,在李家軍護衛下,啟程南下。
走的這一天,城中百姓自發相送,到了城門外,依依不捨。
窈窈抬眼,從車窗里,看到人群里一個白髮老嫗,正是當年因謝姓刺殺她的老嫗。
這兩年,老嫗模樣沒太大變化,慈幼堂照顧得應是算好的,她應是恢復了些許意識,雙目沒那麼渾濁。
透過窗戶,窈窈對那老嫗輕輕笑了笑。
老嫗愣住,眼中聚起淚水,捂面哭泣。
……
李繕拿下洛陽後,迅速發揮鐵騎的優勢,攻下徐州、豫州。
但戰事僵持在長江。
這兒才是蕭家主場,也不難理解,為什麼天業帝將洛陽「拱手相讓」,李繕原先的地盤,離洛陽太近了,比起守洛陽,天業帝在江南地區,才有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