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重了,盧馨兒臉色微變:「我可沒這麼說!」
盧夫人不太看得起盧家長房子侄,等謝姝下了盧馨兒面子,才道:「好了好了,你們姊妹從小就愛吵架。」
盧琨也道:「是,馨妹的脾氣是這樣,窈表妹,莫要放心上。」
窈窈笑道:「無妨。」
又問了住處吃食,如此這般,盧夫人沒留他們,盧家這堂兄妹二人便從西府出來。
盧琨步伐慢了點,和領路的婢子隔開,訓斥盧馨兒:「你平時都好,一遇到謝家表親,就跟扎了刺似的,真叫人惱!」
盧馨兒能以女兒身替盧家出來跑動,自是腦筋靈活,嘴巴會說話,唯獨對謝家姊妹,就沒了分寸。
盧馨兒一梗,三年前,她年十三,為感謝謝家給長兄盧瓊提供遊學的資源,跟著家人南下拜訪謝家。
她在謝家住了一段時日,是有心和謝姝謝窈窈弄好關係的。
她發現,謝姝和謝窈窈很容易置氣,但上一刻還在吵架賭氣,下一刻又因為看到風箏,就攜手出去玩。
姊妹沒有隔夜仇。
見多了,她承認自己不喜、妒忌,沒忍住和謝姝講了謝窈窈的壞話,不成想,謝姝一點面子也沒給她,還在宴上讓她出了大醜。
那時候,盧馨兒就知道,表姊妹不是姊妹,只是親戚。
盧馨兒腳步一停,前面等他們的婢子聽不到,她對盧琨說:「二哥,我們家真可以高枕無憂了麼?」
「李侯重用寒門,高顓、潘進、劉蕭然等人皆領了重任,盧氏子弟沒人能擠進其中。」
盧琨何嘗不知,嘆了聲。
盧馨兒:「我看二表姐,有心多幫謝家,卻幫著李家拿捏盧家。」
盧琨瞧了眼前面的婢子,對她說:「收聲!」
盧家得了謝窈窈的好,著實是一直記心上的,只是每每被高顓那些人壓一頭時,有些盧家人便會不服氣,明明和李家有姻親的是盧家,為何還屈居寒門之下?
實則,盧家根基在幽州,可以一步步經營,李謝之間,就不能太親近,否則盧家反而會因受了窈窈的好,被一直壓著。
這很有過河拆橋的意思,但是亂世已現,當選最有利自己的局面。
盧琨想明白,便不阻止了,盧馨兒道:「剛剛在顧樓,你有聽到《散雲曲》麼?」
盧琨:「嗯。」卻不再阻止盧馨兒。
盧馨兒主動走向那婢子,道:「我們都過來了,不拜訪李家主母,也很過意不去,請求李家主母給我們個機會。」
婢子知道這是少夫人外家,沒敢怠慢,把原話帶給錢夫人。
錢夫人都要午睡了,她很愛聽捧著她的話,盧家人這話還真說到她心上,立刻應了。
不多時,盧琨和盧馨兒就進了東府。
錢夫人端著,見盧琨和盧馨兒對自己磕了頭,道了名姓,她叫李阿嬸拿點筆墨珠釵,送給他們。
盧馨兒笑道:「這楮皮紙,我家長兄盧瓊,最是喜歡,真是多謝夫人。」
錢夫人:「不是大事。」
盧馨兒:「說起來,少夫人今日彈奏的《散雲曲》,正是出自長兄的改編,也是長兄教給少夫人的。」
錢夫人「哦」了聲,問:「你長兄挺擅音律,那曲子確實好聽,他是樂工?」
樂工身份低微,盧馨兒尷尬:「不是。」
她和盧琨對視一眼,總
算明白為何在洛陽,錢夫人的聲名那麼差了,這是能聽懂人話麼?
無法,盧馨兒只好說明白點:「聽那音色是驚鵲,當日我長兄也是用驚鵲教的少夫人,可見,少夫人一直念著舊情。」
錢夫人突的皺起眉頭。
等盧氏兄妹告辭,錢夫人趕緊問李阿嬸:「她什麼意思?那什麼盧瓊,和驚鵲有關係,和窈窈也有舊情?」
李阿嬸:「可能,是這個意思。」
錢夫人焦急:「不行,我得去問問窈窈。」
李阿嬸攔住:「夫人冷靜啊,你這樣問,少夫人要怎麼回呢?而且,我也不覺得盧氏兄妹說的就是對的。」
錢夫人:「怎麼就不對呢,你沒看她一直彈驚鵲麼?」
原先她是有點隱秘的吃味,如今都理解了,刷的站起來,做了個決定:「不行,咱們先替她,把驚鵲收起來吧。」
李阿嬸:「收驚鵲?」
錢夫人:「對啊,不然狸郎知道了,得多氣呢!唉,窈窈雖然做得不對,但只要把驚鵲收起來,咱們都閉緊嘴,就沒人知道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