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是哪種結果,都能證明男子和女子之間並無高下之分,不給菖蒲的蒙學路留下陰影。
聽見十兩銀子,人群一下子熱鬧了,催促攤主趕緊把燈籠取下來。
那前客人也心痒痒,若是能猜出來可就有十兩銀子啊!
被人群看著,攤主滿頭大汗,取下菖蒲看中的那盞兔子燈,揭下字謎:「謎面是——差一點六斤!」
「六斤?」
「張兄你怎麼看。」
「嘿,要我說就是斥字!」
……
人群喧鬧,阿樂心中緊張,她識字不多,這一次估計還得靠溫姐姐了。
「是兵!」
清脆但響亮的回答從下方傳來,阿樂低頭,是菖蒲。
「是草木皆兵的兵!」
攤主看了眼謎底,有些驚愕:「這位小姑娘答對了。」
菖蒲一開始確實是被嚇住了,但有阿樂在身邊,她又什麼都不怕了。
雖然她年紀小,但也分辨得出周圍眼神中的惡意。
聽見攤主說她答對了,菖蒲用還嫩生生的聲音說:「你們憑什麼看不起女子,都不如我一個小孩子呢!」
菖蒲提著兔子燈,像一個鬥勝的將軍一樣驕傲地昂著頭。
阿樂有些驚訝,又有些欣慰,送菖蒲去讀書果然是很正確的決定,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菖蒲也在成長。
阿樂掃了一圈被這話搞得啞口無言的人群,沒有再多說什麼。
事實如此,也不需要她再爭辯什麼了。
她牽住菖蒲的手,兩人回到溫渺身邊。
溫渺一直沒有出聲,等阿樂處理完這個突發事件,兩姐妹都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等誇獎,她才開口。
「做得很好。」說完,摸了摸兩人的頭,便帶著她們繼續遊街去了。
溫渺並沒有把剛剛的事放在心上,那不過是無數凡界女子生活中最尋常的一件小事罷了,哪怕今日阿樂小出一口惡氣,圍觀的人也依舊不會改變他們的想法,下次再遇見女子想要出頭,他們還是會鄙夷嘲諷。
人心中的偏見可不是那麼容易消失的,若想改變女子的處境,那必然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血路,況且……
溫渺看了看阿樂和菖蒲,她們絲毫沒有被剛剛的事影響心情,姐妹倆手拉著手,興致勃勃地在路邊挑挑揀揀。
她們兩個都還只是孩子,今日行事或許根本就沒有考慮那麼深遠,就算真起了心思,那也是她們長大之後的事了。
溫渺目光柔和看著興奮的阿樂和菖蒲,默默跟在她們身後,一雙墨色的眸子如同海一般平靜、深邃而包容。
「賣糖葫蘆咯!酸酸甜甜的糖葫蘆!」
耳畔傳來的聲響讓溫渺不禁側目,熟悉的草堆子上扎著一串串紅亮的糖葫蘆。
阿樂和菖蒲這個年紀,應當正是喜歡這種吃食的時候吧。
這樣想著,溫渺看了眼正在飾品攤上專注挑選的兩人,短暫離開,走到糖葫蘆販處。
「兩串。」
「六文錢!」
小販從頂上挑出兩根交給溫渺,溫渺付了錢接過,找到還在挑選的姐妹二人,輕輕拍了拍她們的肩膀。
「一人一串。」
阿樂和菖蒲回頭一看,雙雙揚起大大的笑臉,齊聲道:「謝謝溫姐姐!」
「嗯。」
溫渺看著蹲在地上一邊拿著糖葫蘆,一邊挑選髮簪的兩人,眉眼溫和。
冷冬里的糖葫蘆即使在手上拿很久也不會化,溫渺餘光掃過晶瑩透亮的糖殼,不知怎麼想起了某串微化的糖球,連竹棍上也因為沾了糖水而變得黏膩,叫人指上仿佛都染上了那股子甜味兒。
溫渺指尖下意識微微蜷縮,隨即又舒展開來,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喻珏了,他們兩人畢竟相處不過月余,不說別的,如今她和菖蒲待在一起的時間都已經遠遠超過了和他相處的時間了。
被這串糖葫蘆勾起了回憶,溫渺想起喻珏走時晶亮的雙眼,想起他送給自己的貼身佩劍,心中生出些微末的好奇。
不知道喻道友解決了受傷之事的緣由沒有?
「溫姐姐!你試試看這個簪子!是我和菖蒲一起選的。」
阿樂拿著一個玉簪遞到溫渺眼前,眼裡充滿期待,地上還矮矮的菖蒲也仰頭期待地看著她。
溫渺淡淡一笑,那些突如其來的探究心也隨著這話散去。
「好。」
終歸不是一路人。
……
魔宮。
寢殿的大門在緊閉五個月後重新打開。
喻珏終於徹底調理好一身傷勢,實力恢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