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
她得同季述回個話。
可他的動作一點沒停,仍在細碎地吻她。
她只得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揚聲道:「不必了,很快——」
話未說完,她便察覺他像是故意加重了力道。
她受不住,剛想低聲去罵他,季述的聲音自門外飄進來:「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她依然盡力穩住聲音道:「……沒有。」
季述蹙眉:「我覺得你說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是摔到哪裡,動不了了嗎?」
他的手焦急搭在門上。
院門只是虛鎖著,他只消輕輕一推,便可入內。
思來想去,他仍是覺得不妥,只是搭在門上,徵求她的意見。
「如若不然……我直接進來吧?」
「別……我在……我在裝床榻。」
她輕吸一口涼氣,胡亂找了個藉口。
季述面對著漆黑的大門皺起眉頭:「他們店裡的夥計拉過來的時候沒幫你裝嗎?怎勞你一個人費力做這些?」
「付過的錢里通常都是含了工費的,你是不是被人坑了?」
「如果你看不明白圖紙,我可以幫你的。」
他兀自說了半晌,院內卻再無回應。
他再度抬手,想著要不要乾脆闖進去看看,落在門環上,卻又敲了敲。
「朝朝,你還好嗎?你怎麼又不說話了?」
……
此時的屋內,慕昭正把修長如玉的手拿到她面前。
昏黃的燭火下泛起盈盈水光。
隨後他掏出一方帕子,細緻擦著。
「流了好多。」
月思朝別過臉,紅唇微張,盡力攫取著周遭的空氣,胸口起伏不定。
「上次讓你受累,欠你一回,如今我還給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他彎身把她抱在懷裡,私心想著,還好他來得早。
如今與她緊密相貼的是他,能把她抱在懷裡的也是他,而季述只能站在門外,聽她為他編織的謊話。
「……我根本不是在氣這個。」
「我是在氣你騙我。」
她眸中水光盈盈,紅唇微翹,頗為不滿地看著他。
「對不起。」他垂下眸道,「我知道那並非君子行徑。」
月思朝的心剛軟了軟,卻聽他繼續道:「可我不想做君子。」
「若能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唯一可能改變的,便是我會嘗試怎樣將疏漏降至最低,最好讓你永遠都不要察覺。」
……
他怎麼這樣!
她閉了閉眼,思緒很亂,也沒有力氣去整理腦海中數不清的念頭,只知季述還等在門外。
她已經晾他晾得太久了。
「你別出去了。」她冷聲道。
慕昭沉下臉來:「你怕他知道我在這兒?」
她「嗯」了一聲。
心想,季述都已察覺她說話不對勁了,若是三人碰上,很難猜不出她方才究竟在和他做什麼吧?
整理好衣裙,她往外走去,身體似乎還能感受到方才那種令她頭皮發麻的顫慄。
書里說得不假,這的確是件令人快樂的事。
慕昭站在屋內,透過窗子縫隙,注視著院門前越來越近的二人。
她怕季述看見他,那怎麼不怕他知曉今夜季述會來?
還是她已經欣然以為自己可以接受季述的存在?
院門被打開,露出熟悉的恬靜面龐。
她看向季述,頗有些愧疚道:「讓你久等了。」
他笑笑,見她安然無恙:「無妨,我也是臨時起意,隨便走走,不由自主走到運河附近,看你這兒還亮著燭火,便想著你會在。」
她把他請進院子裡,去廚房泡了壺茶:「不是有事要同我說嗎?」
季述斂了斂眸。
在此之前,他的確有一時衝動把他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她,可在門口吹了許久冷風,原本浮躁的心莫名安靜許多。
他看向她,欲言又止道:「如果你有一個極其不負責任的父親……」
月思朝笑著調侃:「什麼如果,我本就有一個極其不負責任的父親。」
也是,其實他們很像。
他以拳抵唇,輕咳一聲:「假若你和你母親被他拋棄,在外辛勞度日,若干年後偶然與他重逢,會想與他相認嗎?」
她端起杯子,輕抿一口,道:「你覺得呢?我可是想帶我娘親自立門戶之人。」
「也是,你自是不會認的。」他苦笑了一下,「那你會不會覺得自己飄零許久,毫無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