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繃著臉,幾乎可以想像出那雙曾在他面前展露一瞬的白皙長腿在這紗裙中若隱若現的模樣。
他抬手輕捏了下眉心,心臟在胸腔里跳得飛快。
雖說他在男女之事上一向是個克己守禮的男子,但結合著這條裙子,便不難猜測方才那件莫名其妙的東西該穿在哪裡。
她先前說什麼來著?
這些才是贈給他的,那條褻褲是她的?
她什麼意思?
……讓他倆相互穿給彼此看嗎?
他不敢深想,闔了闔眼,不動聲色地深吸了口氣,夜間的冷冽空氣滑入鼻腔。
再睜眼時,他不咸不淡地笑了一聲,望向身前這個毫無下限的姑娘。
他實在是低估她了。
她哪裡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女人?
他倆見過的世面,實在是各有領域。
這樣淫/亂東西哪裡買,找誰買,怎麼開口買,他都一無所知。
「月思朝,這禮可真讓人驚喜。」
最後兩個字他咬得很重。
「……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月思朝實在沒勇氣去看他,垂首無力道。
又開始了,她再拿手不過的欲蓋彌彰。
慕昭的目光涼涼掠過她早已通紅的面龐,先發制人道:「你不會要告訴我,你大晚上把我約到這兒來,還送我這種東西,只是單純的為了謝我,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事實就是這樣。
但事已至此,他又這麼自戀,她這麼說他肯定不信啊。
月思朝只得硬著頭皮伸出手去,試著把他手中的東西都拿回來。
「不是,這些都不是送你的,我拿錯了。」
……拿錯了?
慕昭垂眸盯著她。
他忽然發現,比起她送這種情趣衣物調戲他,更令他生氣的居然是她說她拿錯了。
「你不送給我,那你想送誰?」他蹙起眉,「之前那個與你深夜府前敘話的男子嗎?」
「……當然也不是他。」她急於從他手中把東西拿回來,只道,「這種東西怎麼能隨便送人呢……自然是要送給我未來夫君。」
又來了。
慕昭拿著那些衣物,紋絲未動。
他剛否了她爹納她為妾的提議,她便在這兒暗示他,娶她做夫人。
她是在拿她自己當籌碼嗎?
她總是這樣。
不言勾引,卻處處勾引。
且不說他倆目前八字沒一撇,就算有一撇,那另一捺還掛著個不知是何人的深夜約談男子,她甚至不想同他解釋一句。
不過毋庸置疑的是,他這樣出眾,絕對是她的首選。
可他若是不收,她是不是會拿這些東西,去和別的男人談條件?
……她究竟知不知道何為一心一意?
……她究竟知不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會和他一般有原則?
早知他回京會攤上這麼個色膽包天的女人,他還不如爛在關外算了。
為了拯救一個在失足邊緣徘徊的靈魂,他沉下臉色,抿住唇,撇開她的手。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月思朝詫異抬眸,看向他,繼而目光變得複雜起來:「……你真要?」
「為什麼不要?不是你說買給我的謝禮嗎?」慕昭飛快把這些東西塞回檀木盒,而後目含警告地瞥她一眼,「你若記得你還是個姑娘,就別再送旁的男人。」
「而且下不為例。」
……怎麼總感覺他已經說過很多回下不為例了。
吃一塹長一智,她發誓她這輩子再也不會盲買禮物。
月思朝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目送他拎著木盒,邁開長腿大步離去。
仿佛生怕她反悔。
*
翌日,月思朝往書畫鋪子去的時候,卻不曾見到季述。
一問才知,他這些日子去了西南,並不在京中。
難怪昨日連慕昭都聽說了她被罰跪在府前一事,而季述卻不曾來問她一句。
他以前可很是關心她的,連她的棉布衣裳磨破了袖口都看得見,更別提還有很多事……
「朝朝。」
一聲輕喚拉回連她的回憶。
月思朝拋開那些雜念,回首見來人正是林凝霧。
她拿出答應交予她的稿件,她不曾通讀便塞入了袖中,唇邊揚起一抹淺笑,附耳對月思朝輕聲道:「昨日之事我可都聽說了,武安侯英雄救美,不知美人心中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