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嚶嚀這下真的不清白了。
她怎麼沒睡?
略帶調笑的輕柔嗓音響在耳畔,慕昭頓時身子一僵,周身血液悉數往頭頂涌去,下意識鬆開了手。
好在月思朝頗有先見之明,先行摟住了他。
若非如此,她的後背已經砸在這冷硬的地板上,說不定還會把機靈腦子磕壞掉,屆時她還怎麼賺錢啊?
她倚著慕昭站穩,而後施施然坐回去,抬眸望著他:「你怎麼不出聲?」
「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夢話嗎?」
慕昭並未回答月思朝的問題,只輕蹙眉眼,垂眸凝著她,蜷了蜷方才抱她的手指。
事到如今,再陪她裝下去,也太折損他身為侯爺的威嚴了。
雖被她抓了個現行,可他心中坦蕩,所行之事只是為照顧一個柔弱姑娘,沒什麼好心虛的。
但麻煩就麻煩在她實在太不安分。
他抱起她的時候,她先是故意纏上了自己的脖頸,待他鬆手後也不曾放開,還用臉頰在他胸膛前蹭了蹭,如今正抬眸含情脈脈望著他,眸中蘊著笑,很是得意的模樣。
得意什麼?
她以為他這樣對她,就是他喜歡她,她終於苦盡甘來,誘引成功了嗎?
慕昭默默後退一步,與她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淡聲警告道:「你不要多想。」
「這一路風餐露宿,只要是個男人,就不會任由你一個姑娘吃苦而不管不顧,明白了嗎?」
月思朝點點頭:「我明白。」
慕昭剛想鬆一口氣,卻聽她問:「可你為什麼不直說呢?」
「你明明可以直接來問我,要不要和你一起睡——」說到這兒,她自覺這句話有些歧義,雙頰泛起些紅,垂首抿了抿唇,聲音小了下去,「你幹嘛非要趁我睡著之後,偷偷抱我過去呢……還騙我夢遊……」
再抬眼時,她撞進男子居高臨下的墨色眼眸。
玄黑的勁裝融進夜色,清俊的臉上無甚情緒,雙手散漫地抱在身前,散出一種與生俱來的矜貴與孤傲。
她究竟在嬌羞什麼?
看來還是沒明白。
孤傲之人直白道:「怕你知道了會更愛我。」
月思朝:?
冷得她想笑。
而且他為什麼要用更?
她和他的身份天差地別,她很清楚,沒有結果的緣分,從一開始就不該生根發芽。
月思朝覺得慕昭應也作如此想。
她沒脾氣地開口保證,目光堅定:「不會的,我們之間也就到這兒了。」
這一路相伴,只是生命中的一場意外。
等回了京,他依然是權貴之中炙手可熱的武安侯,她依舊是芝麻官家的小庶女。
慕昭望著她再誠摯不過的眼睛,眉宇漸深。
真受不了她。
她的意思是,她已愛他至極,不管自己做什麼,不論自己對她好與不好,她都對他死心塌地嗎?
他頭一回生出一種無力感,繼續直白問她道:「那你還要不要睡帳篷?」
月思朝一向信奉好女不吃眼前虧,況且她覺得他們之間已然說清楚了。
她果斷應了聲「好」。
慕昭意味深長地瞥她一眼,示意她跟上,而後先一步下了馬車,輕聲囑託道:「別弄出什麼聲音,被人瞧見了不好。」
她鄭重點點頭,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身後。
周遭帳篷一片寂靜,月色將兩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令她莫名覺得他們像是在偷/情。
月思朝隨他入了帳中,默默縮去了帳篷的角落。
片刻,她又挪了挪身子,試圖離慕昭更遠一些。
她還在想先前之事。
在她的記憶里,慕昭雖是一個英武的侯爺,會屢次救她於水深火熱,但應當不是一個溫柔體貼、憐香惜玉的男人。
既然如此,他為何會檢查她的腳踝?
他為何會偷偷抱她回他的帳篷?
他為何扯謊來遮掩他對他的好意?
……若她沒記錯的話,在她撇清兩人關係之後,他似乎頗為悵然若失,都不怎麼和她搭話了。
但即便他難過成這樣,還不忘讓她來帳篷里睡覺。
心裡有個答案呼之欲出,月思朝難以入眠,乾脆翻了個身去看他。
夜色浮動。
慕昭平躺在不遠處,她只能看見他清絕淡漠的側臉。
瞧著雖矜貴疏離,但相處了這麼些日子,她發現他其實並沒有什麼王侯將相的架子,更從未打心眼裡輕視過任何人。
……難不成慕昭她?
這不可能。
詭異的念頭剛冒出來,月思朝當即在心裡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