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在人族的定義中就是堪比神明的存在,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想那麼多。
人族的文明也好,地表的各種循環也罷,都是擱一旁放養就自己進化成了這般模樣。就連這些進化的原理,如果沒有萬代人族持之以恆地折騰研究,帝自己也不可能總結出來。
在帝看來,當他需要人族探索未知時,神學者給的回答就是——我知道你知道,只要按你的吩咐做就是了。
很聽話的僕人,或許也能變成可愛的寵物。但這絕不是帝最初對人族的定位。
而讓李無名感到棘手的是,從大雷音寺的情形來看,帝似乎有些讓人族發展神學的意思了。
若世人得知修佛是獲取靈域的唯一途徑,佛門必定會因此興盛。功德圓滿心境大成者終是少數,那被淘汰的大多數卻會毀了人族好不容易起步的修真文明。
人對自己層出不窮的欲望最是厭惡懼怕,卻必須依靠欲望保持自身的進取變強之心。人族,果然生而矛盾。
總之,佛門重心學而不追求發展,又極易導致大眾的盲目崇拜,削弱人族反抗壓迫的自衛本能。這種學問本就只適宜作為哲學陶冶情操,一旦成為主流,於天墓境亦是削弱自身的天之癌。
而治療癌的唯一方法就是切除。
曾經的帝砸了人族為他建造的所有神像,那時的他還扛不住這一刀。
而現在的帝卻在默認佛門壯大。何歡仍有前世記憶又手段老辣,本是推動人族發展工業的極佳人選,帝卻沒做任何提示,給了個沒有時限的任務就放任自由。
若是從前,只憑迦葉菩提敢鼓動一個有為青年出家修佛,帝就能把老和尚發配去月球種土豆。
果然,帝已經不是那麼在乎人族了,讓他產生如此轉變的就是白微。
是啊,萬物靈長這個位置人族坐得,狐狸憑什麼坐不得?
天上的秘密一重重揭開,李無名卻在苦笑,人族與妖族的競爭來的比他預想的更快。
李無名遠遠望了一眼雪域之外仍未停歇的哀雪,終於明白了白微真正的目標。
「如果我沒猜錯,白微應當也接到了這個消滅叛徒的任務。」
同一環境彼此競爭,優勝劣汰適者生存,正是帝用得最熟練的手段。
李無名話說得突然,何歡與何苦卻像是早有猜想一般,聞言就彼此對視一眼,何苦這便看向了白辰:「我在青丘國遇到了一隻和你原形一模一樣的狐狸。」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何歡在大雷音寺碰見個「李無名」,何苦頂著他的名號挑戰妖仙,就在青丘國正好撞見了「白辰」。
這樣體型異常的九尾狐,自然只有三年前跑去天上的白微。
白微出現必有所謀,白辰神色一正,「他做了什麼?」
「他奪走青丘國所有水源,將其化作了針對神魂的哀雪。不止席捲虛日鼠,連天魔所在的畢月烏也沒放過。」
說到此事何苦就有些鬱悶,難得抱怨道:「你這祖宗也太陰了,幹了壞事轉眼就沒了影,倒讓青丘仙帝把我當作了斷絕水源的罪魁禍首。還好我機靈,在妖仙勢力範圍用的都是何歡的名字,不然天庭和青丘國當時就得打起來!」
難怪明光狐看見白辰這白微後裔也沒什麼反應,原來哀雪的鍋竟是被何歡給背了。
何歡每日都在被懸賞,對此倒是沒所謂,甚至拍了拍何苦安慰道:「放寬心,我也破了青丘國利用大天魔試探大雷音寺的陰謀,被通緝著實不冤。」
如果白微也得了除去叛徒的任務,那麼哀雪的真正目標就是掌管虛日星系的任天節?
白辰想想哀雪的效用,有些不信,「哀雪對天子級別的靈魂也有效?」
何歡二人是哀雪之變的親歷者,對其威力自是深有體會。何歡調侃神色一收,難得認真道:
「虛日星系與天墓境相隔將近八千萬里,天墓境上空又罩著九重天網,每一重都堪比我們過去所知的大氣層。
哀靈遇水則生哀雪,無水時亦不斷擴散。你們如今所見的僅是經過多重削弱的殘渣。」
精怪靈識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在靈域釀成天災。若是情緒崩潰,整個靈域也就差不多崩潰了。
何苦聞言便心有餘悸地補充道:「青丘國的水源似乎與任天節有所關聯,我們突破天網時虛日十星已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