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塵能坐穩總管之位在接人待物這方面明顯高於旁人一籌, 雖從未聽說劍君除了付紅葉還有其它徒弟, 看向白辰二人的眼神卻溫和有禮,只略帶疑惑地問:「敢問恩人名姓?」
月落塵身上存在多處鞭痕, 臉頰上的刀傷只做了簡單止血,這些傷對元嬰修士來說並不算嚴重,姬白藥便沒多做處理。然而,她醒來後竟完全沒在意身上的傷痕,甚至連臉上的傷都沒管,只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周遭人身上。
這種反應冷靜得有些可怕,該說不愧是月星石傳聞中的徒弟嗎?
李無名已有忌憚之心,面上卻沒有流露半分,仍一臉正直地自報山門:「在下李無憂,這是我師弟何愁。我二人出山不久,聽聞師尊故人遇難便來相助。今日發現水月山莊情況不對,這才借了身衣服探查情報。」
他們此前早已分配好角色,李無名擅用劍,出風頭的事都由他做,白辰就是個不愛說話的木訥師弟,儘量躲在李無名身後,能不出手就不出手。
月落塵暗暗觀察二人,這李無憂周身劍氣凜冽,即使隨意一站也是個可以隨時拔劍迎戰的姿勢,果然是個用劍老手。至於其師弟,不論他們說什麼都靠在窗邊閉目養神,雖然感知不到任何真氣,那份氣度瞧著也是個隱世高手。
她並未質疑二人身份,只是恭敬地拜謝,「原來是李少俠跟何少俠,月落塵感謝二位相救。我如今身邊也沒什麼好東西,待返回山莊必定備下厚禮送到二位府上。」
這話說得頗為得體,也是在不動聲色地問二人來處。李無名卻不接招,保持著一身正氣視錢財如無物,只道:「師尊飛升前曾囑咐我二人定要照拂他的故人之後,這些年我們一直在大雪山守護李劍仙,如今九尾白狐復甦,我們功德圓滿遊歷江南。姑娘若有難處儘管開口,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
這套說辭他們已經練熟,說出口是一點不見心虛。白辰聞言也是嘖嘖暗嘆,好一個剛入江湖的仗義少年郎,這人不和白微一起上台唱戲真是可惜的。
誰能想到,他這隻狐妖在忽悠人的時候竟只能蹲在角落裝成一個沉默的老實人,自愧不如啊。
月落塵明顯是為人暗害,白辰本以為她會趁機求助,未想李無名如此義薄雲天她竟不領情,垂了眼便平淡道:「我並不是自小在山莊長大的正式弟子,師父見我天賦不錯才將我收入門牆。許是因為如此,我與一些姐妹相處得不太好,想是有人妒我職位,一時鬼迷心竅便在飯食中下了蠱。」
若姬白藥未曾解說幻海蠱弱點,這解釋還挑不出毛病。然而此時他們已經知道元嬰修士不可能中蠱,如此看來,她倒像是在隱藏什麼。
命都快沒了還要護著水月山莊,這門派的弟子有那麼忠心?
李無名對此表示懷疑,然而他並沒有直接質問,只裝作熱心模樣旁敲側擊,「我們在姑娘的針線包里找到了一些狐妖毛髮,可是有妖物謀害你?」
這一問讓月落塵有些懵,待看見那些狐狸毛才恍然一笑,「少俠誤會了,我們水月山莊常用各種靈材製作繡品。開春了停雲姑娘想要一件新衣裳,這是她提供的材料。」
她醒來後百般隱藏,這番話倒像是真的。所以,白微就是在拔毛做衣服?這些毛髮只是在月落塵被沉湖時偶然散落在湖畔?這老狐狸也是真不怕變禿。
在白微的詭異舉止面前李無名都不由一默。姬白藥全然沒管他們的互相試探,只是想不明白怎麼有人被害還要息事寧人,當即提醒道:「幻海蠱我解不了,你確定不需要他們幫忙?」
她以為月落塵聽見無法解蠱會著急,誰知這姑娘竟平靜地搖了搖頭,「我聽說過這種蠱,只要睡上幾日便能好了,不知前輩能否收留我一段時間,待我返回水月山莊必有重謝。」
修為跌落一個境界都不當回事甚至還能睡覺,世上還有這種修士?
姬白藥是看不懂這小姑娘了,只能無奈應了一聲:「你不嫌棄就睡在這兒吧,改明兒給我做幾件衣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