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番話既誇了部隊,又和嚴師長拉了關係,還引用了偉人,雨露均沾到了極點,任誰也挑不出來一點錯處。就連秘書處的杜回,都忍不住挑起眼皮,高看她一眼。
「行吧,今晚也耽誤的夠久了,這什麼知識競賽,趕緊分出來個結果,讓大家接著上課吧。」說著嚴師長轉身要離開。
江甜果哪能讓他輕易就走了,連忙說,「首長,還得麻煩您個小事。剛才我和王同志是同時回答出來的,不好分勝負。您來看看誰是贏家。」
林寒松也幫腔,「首長,這種時候還是得您當裁判顯得公正!」
嚴師長看了他一眼,哪會不明白,這是在借著他的勢,給媳婦撐腰呢。不過林寒松是他欣賞的晚輩,既然開口了,肯定是要給這個面子。
於是說,「那咱們就一起學習,共同進步!」
江甜果連忙把自己的演草紙遞了過去,王璐站在那愣了老半天,終究是沒膽子和師長對著幹,眼神躲閃著,把在手心裡快被揉皺的演草紙遞了過去。
嚴師長年紀大了有些老花眼,站在燈泡下把兩張紙拿得老遠,先看了第一張,感嘆道,「哎呦,這手字寫得不錯,是誰的?」
林寒松湊過去看了一眼,驕傲的說:「是我媳婦兒的!」
嚴師長忍不住多打量江甜果一眼,演草紙上的字不多,漢字更是只有寥寥幾個,但瀟灑俊逸又不失娟秀,是很漂亮的行楷。
而且一看就是有書法基礎,練過的。他看過江甜果的檔案,不相信一個小學四年級就輟學的女孩,會有這麼一筆好字。
江甜果於是解釋:「拿著樹枝和鉛筆,練了很多年才寫成的。」
嚴師長恍然,在那樣的條件下還能堅持練習,並且成就一筆好字,毅力和努力兩者缺一不可,他心裡不由對這個女孩多生起幾分好感。
尤其是再和王璐的狗爬字一對比,人心中的天平已經不經意偏過去了。
他問劉老師最後的答案是多少,然後在兩張演草紙上細細尋找起來,江甜果的演算過程就如同她的人一樣,條理清楚乾淨整潔,毫無閱讀障礙。
王璐則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寫的亂七八糟,最重要的是,那麼多步驟,沒有一個是能繼續算下去得出結果的。
他自己看完,又把連演草紙交給劉老師,兩人一起得出結論,是江甜果贏了。
毫無疑問眾望所歸的結果,台下的軍嫂們傳來一陣歡呼和掌聲。
嚴師長意味深長的對著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王璐感嘆:「做人還是得踏踏實實的,投機取巧可要不得。」
台下人不是傻子,意識到這是師長實錘王璐在答案上玩了小花招,頓時噓聲一片。
趙繼紅還是不可置信,兩個高中生居然都沒贏過江甜果,忍不住問:「你不是小學都沒讀完嗎?」
江甜果:「我是輟學又不是死了,都過去十年的事了還天天拿老黃曆說人,真沒意思。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光長飯量不長腦子?」
原諒她用詞有些粗俗,但江甜果真是受夠了趙繼紅,動不動就要提她小學肄業的破事。忍一時乳腺增生,給她惹毛了當然不給好臉色看!
趙繼紅被嗆得無話可說,她拔腿要走,卻被一道輕飄飄的聲音攔住了,「跑什麼,說好的獎勵,現在給我兌現了吧。」
「你——」欺人太甚!
趙繼紅使勁磨了磨牙,但在師長和這麼多軍嫂面前,她到底不敢做出言而無信的事。只能不情不願的身子微微彎曲,鞠了個還不到80度的躬,然後嘴裡嘟囔了兩聲「江老師」,王璐同樣有樣學樣。
倆人快速做完,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
嚴師長把一切盡收眼底,沒多評價只是感嘆:「你要是當初能繼續念下去就好了。」
江甜果笑笑沒說話。
幾個人一塊往台下走,走到偏僻的地方,嚴師長秋後算帳,渾濁的老眼微眯:「小杜,掃盲班交給你全權負責,你就是這樣安排的……」
剩下的話沒說出來,但杜回哪能不知道,首長這是對他的安排非常不滿意。
他心裡罵趙繼紅不知輕重,第一天就給搞大亂子,又罵自己被利益沖昏頭腦,悔不當初,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得趕緊甩鍋。
夏天的夜晚,伴著微涼的晚風,杜回給自己急出了一頭大汗,解釋道:「首長,關於老師的人選,我承認是我動員不到位。因為想儘快把掃盲班開展起來,這才讓主動報名的趙繼紅同志參與進來。是我冒失了。」
嚴師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就不要急著開始。老師的事要真這麼為難,我看就先擱置幾天吧。」
「不用不用首長,今晚讓劉老師先上語文課,明天、明天晚上我絕對安排好數學老師!」杜回不迭立下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