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大部分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江甜果卻一點也不嫌煩,反而是覺得安心。她來到,所求不過是一片安穩之地。
目前來看,林寒松大方、前途好、責任心強,江甜果至今還沒挑出他性格上的毛病,當然也可能是他們相處時間太短,只匆匆見過四面。或許等結婚之後,這人也會暴露出大大小小的問題。
但,走一步看一步吧。在這個年代,對於原生家庭不好的女孩來說,結婚本就是唯一的出路。她能挑到個這樣的對象,不亞於是找了一條登天路。沒看到剛剛不少姑娘,看她的眼神都藏著刀片嗎?
江甜果掀起眼皮,看到林寒松那張俊臉,覺得自己未來相處中,容忍度說不定還能再提高些。
只不過,該說的都說了,這人的眼神咋還沒從她臉上移開?難道剛剛說的不合他心意?
江甜果咬了下唇,回想起意識到自己崩人設了,連忙找回戲感,拿捏出一副小女孩春心萌動得償所願的神態,輕輕握住了林寒松的手,晃了晃,軟軟的開口。
「林……,」她迅速改口,「寒松,能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有多開心。」
甜言蜜語響在耳邊,還有拉著他晃呀晃的小手,林寒松上次經受住了考驗,這次卻完全沒了抵抗力。
他眼中閃過一抹無奈的縱容,明知道小騙子又在不走心的說些情話,不過大好的日子,他寬容的不計較太多,反而貪心的回握住她的手。
溫暖乾燥的大手與他十指相扣,江甜果不自然了一瞬,強迫自己快速適應。
林寒松牽著她一直走到小路的盡頭,然後又折返回來。走到太陽都高高掛起,不得不回去的時候,他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交握住的雙手。
兩家的長輩們商量的差不多了,就連筒子樓圍觀的鄰居也聽到了,林寒松給五百八十八的彩禮。
我勒個乖乖,都頂普通工人一年半的工資了。江家大閨女真是找了個了不得的對象。
就連江向軍都大吃一驚,心裡不由得感激祁冰,當初留下江甜果,絕對是他做過最划算的生意。幾天吃喝賺了588,做夢都得笑醒。
這時候王廠長張羅著去國營飯店吃飯,何巧鳳一直擔心著小閨女,她知道這丫頭氣性高,今兒上午外頭這麼熱鬧,怕是讓她心裡不痛快了。
她憂心忡忡地推開門,想著林家許諾的彩禮,拿出來些哄哄小閨女高興。
只是打開門,看到的卻是昏倒躺在床上,滿臉通紅的江寶花。何巧鳳人都慌了,趕緊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燙得嚇人:「老江,閨女發燒了,趕緊送去衛生所!」
一涉及江寶花,江向軍在腦子裡暢想了一上午,和未來親家打好關係,升職發財的雄心壯志頃刻消失。
他先進屋看了看情況,出來後滿臉焦急地對王廠長說聲抱歉,「今兒真是不湊巧,寶花燒得厲害,我和巧鳳走不開。等過兩天我做東,咱們一大家子人湊在一起樂呵樂呵。」
到底是因為生病,幾個人不好說什麼,幫著一起把江寶花送到了附近的衛生所。江向軍和何巧鳳還不放心,倆人都要留下陪床,情真意切的模樣恨不得能代她發燒。
林寒松作為外人,看著心裡都不舒服。
同樣是閨女,親生得像根草,尤其是今早上那一幕,逃避的爹,看好戲的媽,還有他可憐巴巴的媳婦。
他沒發火,不代表沒脾氣!
作為新女婿,丈人家遇上事了,該是他表現的時刻。
但林小姨把背後的白襯衫都戳出來個窩窩,林寒松就只站在江甜果身旁,半點沒有插手幫忙的意思。
王廠長這個人精,時刻關注外甥的態度,一看他的表現就知道,他是看不上江向軍的作派。正好他也不想應付拎不清的親家。
他們在醫院待了沒多久,便轉去國營飯店。
一上午折騰了好幾件事,不知不覺到了中午下班的時間。江甜果和林寒松不約而同想起了被遺忘的某人,都有點心虛。
「你——」早早等在桌旁的王輝,看著被一行人簇擁進來的江甜果,有些搞不清楚情況。
說好了他倆一起吃飯,咋跟了一群電燈泡?
尤其是裡面還混了個春風滿面的林寒松,他心裡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
果然,林寒松搶在他開口前介紹:「輝哥,給你介紹,這是我對象江甜果。今兒上午定過親,等我回軍區就打結婚報告。」
「啊……」
王輝腦子有點懵,誰能告訴他,只是過去一晚上加一上午,說好一起做單身狗的好兄弟背叛了組織,他中意的姑娘也成了別人的對象。
他看看林寒松,又看看江甜果,想說的話頓在嘴邊,千言萬語化成一次重重的拍肩,「好傢夥,是不是不拿我當兄弟,有弟妹這事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酸澀中混著一絲淡淡的哀傷。
林寒松攬過他的肩膀,「一會兒給你點個肘子。」
「一個肘子就混過去了?婚宴去不了,今天我可得把禮錢吃回本!」
王輝接過菜單,一連點了好幾個硬菜,林寒松補上了林小姨愛吃的鍋貼豆腐,還有江甜果上次點過、動筷多的手撕包菜和燒茄子。
這頓飯吃得也算賓主盡歡,林小姨夫婦不是難相處的人,江甜果偶爾開口,回答問題再活躍一下氣氛。
林小姨對這個鄉下來的丫頭稍有改觀,說話做事不顯小家子氣,長得好看嘴巴甜,哪個長輩會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