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甜果走到筒子樓下的時候,正好看見江寶花和一個男生招手告別。等轉過臉看見她,女孩驕傲地抬了抬下巴,然後狠狠撞了下她的肩膀,提著大包小包歡快地上了樓。
坐在樹蔭下納涼的兩個大嬸,眼珠子轉了轉,也不顧及當事人就在不遠處,超大聲地蛐蛐起來。
住江家隔壁的劉嬸子先開口:「今兒是廠里的聯誼會吧,我兒子說老江家兩個姑娘都去了。」
另一個嬸子來了精神:「瞅著大閨女孤零零的回來,這是人家沒相中她?」
「大閨女長得好看,但吃虧養在鄉下,又沒文化,眼看著姊妹倆都是嫁人的年齡,她在婚事上肯定要被妹妹壓上一頭。這壓了一頭,可就一輩子出不了頭。可惜了。」
劉嬸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別看這一時,未來的事誰能說得准,有人嫌棄學歷,但有人可不一定呢。」
高中生一抓一大把,但整個平城長得好的,那真是掰著指頭都能查出來,長得像江甜果那麼好的,她活了這把歲數也是頭一次見。
想想那閨女白淨嬌嫩的小臉,也就是何巧鳳不上心,要是這金鳳凰是自家的蛋,她保管把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使使勁起碼讓她嫁個政府幹部!
第10章 倔強的樹
江甜果比江寶花晚了幾分鐘上樓,還沒推門,就聽見她甜膩的聲音響起。
「爸,聯誼會上有男生送我回來,這人是酒精廠運輸隊的正式工,爹媽都有工作,吃飯的時候為人處事感覺挺大方,還讓我給你們帶了半斤糕點回來。」
何巧鳳笑著接過糕點,江向軍語氣卻有些差。
「條件算可以,你要是喜歡就先處著。只是千萬留個心眼,別讓那小子占了便宜。爹媽不著急把你嫁出去,還想把你留在身旁多待兩年呢。」
「爸——」江寶花聲音拉得老長,提及自己的婚事一點也不害羞,「我才不跟那人處對象,騎驢找馬,著急什麼。」
江向軍這下滿意女兒的回答,何巧鳳也笑起來,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
江甜果推開門,和睦的氛圍戛然而止,她每次出現都像是這個家庭的破壞者,帶來沉默和窒息。
三雙眼睛同時看著她,等人推門進了屋,何巧鳳鼻子重重哼了一聲,「打扮的跟個妖精似的,哪家正經姑娘這個樣子,她是不是也去聯誼會了?」
江寶花點頭,壓低了聲音惡意滿滿地開口:「她本事可大著呢。」
她從沒叫過江甜果姐姐,更不覺得她們是親人,就這樣一直用她來指代。江家夫婦也從未感覺不妥。
「十點多的時候,有個男的跑到聯誼會來,說想和她出去聊聊。誰知道這人裝得跟貞潔烈女一樣,扮可憐讓男人給她出頭,最後報了公安,鬧得太難看了。」
「小小年紀就勾三搭四,不知廉恥。」何巧鳳啐了一口,「給她出頭的男人是誰,條件咋樣?恁不講理,是街上的混混吧。」
江寶花臉色一沉,沒好氣地繼續說:「那男的是廠長外甥,好像叫什麼林寒松。不過人家是見義勇為,肯定不是瞧上她了……」
江向軍來了興趣,追問道,「寶花,林軍官咋樣,你跟人搭過話沒?」
提起這件事,江寶花就氣得牙痒痒:「林軍官年紀輕長得俊,自然是好的。只是人家剛來就碰見這事,緊接著報公安做筆錄。除了江甜果,誰也沒搭上話。」
「她就是自己沒本事,也看不得別人好。」
那可是軍官呀,正營級,不提一個月的工資票子,就是隨軍的名額也惹得多少姑娘眼熱。
她坐那半晌,不就等的這個機會,偏偏江甜果把聯誼會搞砸了!
不行,江寶花心裡打著主意,剛剛送她回來的男生雖然不錯,但和林軍官比起來就差的太遠了。
要是,要是自己也能嫁給他就好了……
——
天邊的雲層越積越厚,大風搖動梧桐葉,簌簌響,送來清涼。下午時噼里啪啦下出了一場難得的大雨。
約好了去釣魚,王輝怕被雨淋在半路,沒待多久就慌慌張張的蹬上自行車回家了。
林寒松在昏暗的房間枯坐著,猩紅的菸頭忽明忽滅,他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一會兒想起江甜果蹲在路邊可憐巴巴的模樣,一會兒想起她踮起腳尖親吻的模樣……
艹……
林寒松一下按滅菸頭,指尖鬼使神差地摸上自己的薄唇,襯衫上偷來的那一抹甜香混在濃重的煙味里,越來越淡。他喉結急速滾動幾下,又罵了一句,提著傘走出了家門。
燥熱的情緒遇上冰涼的雨水,一直到走到棉紡廠筒子樓外,他才恍然清醒。
怎麼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裡?
要找人嗎?
邁出去腳步才想起,他既不知道人家住哪,更是連光明正大的理由都沒有。
林寒松孤零零地撐著雨傘站在瓢潑大雨里,看著筒子樓里一盞接一盞亮起的燈光,心中悵然,頭一次嘗到了喪家之犬的滋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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