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完澡以後,孟臾在廚房給自己做了一份簡單的早餐,她是典型的中國胃,一開始很不習慣這邊的飲食,漸漸地也將原本半吊子的廚藝練得有模有樣。
她把手機架好,看了一眼時間,想趁這個空當給謝鶴逸打個視頻電話。他最近在德國出差,與她基本沒時差。卻沒想到撥過去就被掛斷了,大概是在忙,她並未放在心上。沒想到過了幾分鐘,門口竟然傳來了密碼鎖打開的聲音。
孟臾坐在餐桌前,歪著頭望過去——
從提前兩個月過來適應語言,再入學到現在,他們已經有將近半年沒見面了,謝鶴逸似乎是瘦了點,頭髮倒是長了些,穿了件深咖色寬鬆厚呢長款外套,同色系的襯衫,沒有系領口那顆紐扣,露出修長的頸項,眼角和唇角都是毫無掩飾的笑意,他沒往著急往裡面走,而是站在原地,叫她的名字,「孟臾——」
她驚喜低呼一聲,放下勺子,飛奔衝過去,整個人像個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笑音黏連,「你怎麼來了?都不跟我提前說一聲……」
剛說完這句,就忍不住捧著他的臉親了上去,他們從門口就這麼抱著吻著一路到沙發,彼此都太過渴望對方的氣息,恨不得就這樣一直貼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也好。
謝鶴逸抱她坐在自己身上,低聲道:「實在太想你,想辦法申請了一下行程變更。」
孟臾仰頭親了下他的唇,面露難色:「但我今天不能陪你,我要……」
謝鶴逸回應接道:「嗯,知道。要做一場專題報告,你說過的。我陪你去……」
「也好。」孟臾重新拾起理智,忍住要將人按倒在床上拼命親,直吻到他喘不過氣來的衝動,戀戀不捨地離開他的懷抱,「那你先休息一下,我還要換衣服,化個妝……桌子上有早餐,我做的。你還沒吃飯吧,可以嘗嘗——」
她喋喋不休做著各種瑣碎的安排,腳步往衣帽間走,眸光卻流連不去。謝鶴逸輕笑著連聲說好,背對波光粼粼的湖面窗景,坐在廳內的沙發等她收拾完畢。
報告廳的聽眾席是半圓形的布局,可容納接近兩百人,他們攜手到場時,已經人滿為患。
孟臾找負責會務的同學溝通,給謝鶴逸協調要到一個第一排靠邊的座位。
她主修藝術史與視覺文化研究,和在國內讀本科時的專業對口,今天這場是代表學院做的報告。
謝鶴逸坐在台下,從口袋裡掏出眼鏡戴上,目不轉睛看著孟臾在一陣掌聲中走上台,在中間站定。
不似記憶中的甜美可人,她今日挑選了支很顯氣勢的口紅,衣著稍微正式,及膝的小黑裙,腳下踩一雙細高跟鞋,一頭長髮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松松盤成低低的髻堆在腦後,步履輕盈,脊背挺拔,神色一派坦然自若。
英文流利而熟練,聽不出有什麼口音。一雙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輝,偶爾幽默地開一點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笑眼微彎,引得台下掌聲笑聲連綿起伏。
這樣的表現,一看就是花了功夫準備,私底下練習過許多遍的。
謝鶴逸心中讚許,頗有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愈發著迷於她無論逆境順境都能拼命生長的蓬勃力量感,但不知為何,又難掩惆悵。短短時間內,她就能做到這麼好,而他卻自私地將她禁錮多年。
性格使然,從小到大,他都極少會對做過的事後悔,也曾經信誓旦旦地向她誇下海口說她還不至於讓他後悔。唯獨關於她的事,說不後悔是自欺欺人。
漂亮得體的結束語過後,謝鶴逸率先為孟臾鼓掌,眸光一瞬不停,跟著她往台下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