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滿臉愉悅地接話:「這頂高帽子給我戴上了,趙某自然要略盡綿薄之力。邵總啊,小孟雖然年輕,但是很有自己的見識,你有個好幫手啊。」
邵啟冬適時奉承道:「光有幫手還不夠,還得有貴人出手相助才行,趙總就是我們的貴人。」
趙潤年自謙地擺擺手,端起茶杯朝著在座眾人,「場面話咱們就不多說了,我以茶代酒,敬合作,敬傳統。」
邵啟冬知道這就算是成了,目光瞥到孟臾那裡,眼裡明顯比平時的親切更多了一絲欣賞。
相談甚歡的飯局結束,邵啟冬在鎮子口大路送走趙潤年一行人,和孟臾並肩步行沿著河道旁的青石板路往回走。
更深露重,孟臾抽了下鼻子,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邵啟冬噗嗤一笑,開玩笑道:「肯定是誰在想你呢。」
孟臾倒是聽過這個說法,但好像是截然相反的,「哦?不是有人在罵我嗎?」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邵啟冬真誠道:「小月,多虧了你才能這麼順利。我原本其實還有些顧慮,怕帶你過來要陪著喝酒。但趙總指名道姓提了,我也不好直接拒絕,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他之前態度還不太明朗,今天才突然鬆口的。」
孟臾連忙說:「不是不是,是你之前跟他都談得差不多了,距離水到渠成就差臨門一腳,我剛好趕上了。」
邵啟冬知道她不居功,不再多說什麼。在他眼裡,一直都覺得孟臾不太像這個年紀的人,明明和田欣同齡,性子卻千差萬別,偶爾垂眸流露出的怔忡神色明顯代表心裡藏著不足為外人道的事。
但他是不會問的,誰的痛苦沒有原委呢?
又一場零落往復的秋雨降臨,將整個南江變成水汽氤氳中的煙雨之城。
天剛蒙蒙亮,伴隨著震動的嗡鳴,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
不過是低微的響動,謝鶴逸立刻就被驚醒了,亦或是根本沒睡著。這段日子以來,他的睡眠狀況變得越來越差,即便找陳墉開了一堆安眠藥吃,睡意也是時有時無,零零星星的,一整夜斷斷續續睡不到三四個小時。
其實,若實在按捺不住,他完全可以弄到更強效的東西,但他無法允許自己被藥物裹挾甚至成癮,癮症這種東西是懦弱者才會犯的,他不需要也不屑於。
何況,當年他都沒碰過,如今何至於此?
復又想起以往出差在外,睡不著時電話那頭孟臾的呼吸聲來,等哪天把她抓回來,乾脆打斷她的腿……謝鶴逸勉強壓下胸腹間的躁鬱,深深吁出一口氣,抬手將掌心覆在額面,指尖掐住酸脹的太陽穴狠狠按了按,卻絲毫緩解不了欲裂的頭痛和模糊的昏沉感,他放棄了,摸到床頭柜上的眼鏡戴上,劃開手機——
屏幕上是寧知衍發過來的消息和一張照片。
人到底還是找到了。
場景在一間老宅的院子裡,灰牆黛瓦,四周花草繁茂葳蕤,人群後被鏡頭虛化的木質招牌上面的字看不太清楚,大概是什麼工藝品的工作室。
孟臾站在那張合影的右邊,整個人的狀態自得,自在,自成一派天地,看起來何止是不錯。她的儀態向來很好,任何時候都脊背筆直的樣子,領口處露出一截纖修潔白的脖頸,額頭圓潤飽滿,唇角些微笑意卻很是清俏顯眼,微微彎起的眼眉之間還帶著一份明媚疏闊的天真之氣。
她的頭髮剪短許多,發梢只到齊肩的位置——他喜歡她頭髮長度保持到腰際。
顏色好像也有變化,似乎是挑染過,反正肯定不是以往的全黑——他從不准她染頭燙髮。
不知怎的,謝鶴逸眼前回放過那天她站在書房窗前揮手作別,揚聲說再見的樣子,如出一轍的心無掛礙,好似在故意挑釁,與他作對一般。
謝鶴逸的手指按在屏幕不斷推開放大,但受像素限制,無法看得更加真切。
第34章 再見面
天光大亮時,落了一整夜的雨總算暫時停歇下來。
孟臾在街角的早餐店,對著白煙氤氳,吃了碗熱騰騰的餛飩,趕走秋日早晨的清寒,讓整個人從內到外的暖和起來,結完帳,正要起身去扇莊,就看到主路上拐進來的田欣。她前兩日都在南江市里,說是約了人相親,但明顯結果不太好,看起來很是無精打采的樣子。
見到孟臾,田欣哼哼唧唧湊上來打招呼,搭上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