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了幾局,很快就玩得心跳加速,大汗淋漓。
她們筋疲力盡地躺在球場地面休息,朱驚羽氣喘吁吁地:「師妹,你不是說不會打嗎?太謙虛了吧……」
孟臾額發濡濕,眯著眼睛看天花板上亮著的白熾燈帶,喘著粗氣沒作聲。
內啡肽果然讓人心情愉悅,她只覺渾身說不出的舒暢,甚至都有些能理解當年謝鶴逸對那些極限運動的痴迷了。
怎麼又在想他?孟臾胡亂晃晃頭,試圖甩掉腦海中那人的身影。
運動完,她們去泡了會兒湯泉,洗完澡收拾好出來,天色將擦黑。
四處的燈火次第亮起,站在園區門口打車時,遠處駛過來一輛白色轎跑,車牌掛的凶,一路轟鳴,穩穩噹噹停在孟臾跟前。車窗降下來,露出寧知衍的側臉,他耳邊塞著藍牙耳機,大概是正在通電話,笑著打招呼:「孟臾——」
孟臾借著車內頂燈看清楚是誰,垂眸叫人,「……五哥。」
「走吧,上車,捎你回家。」寧知衍隨意道:「我去蹭飯。」
他的聲音比謝鶴逸清亮有力,金聲玉振,格外不給人留拒絕的餘地。
孟臾觀察了下周邊環境,反應過來這條路好像離謝園不遠,大概只有兩三公里的樣子,她為難道:「我跟師姐還有別的約,今天就不回去了。」
朱驚羽疑惑地看向她,寧知衍嗤笑,舉起手機晃了晃,逗孟臾,「你猜我正跟誰通話中呢?他聽到了,剛說讓你回去呢。」
還能是誰?孟臾咬牙暗恨,若說謝鶴逸是罪魁禍首,寧知衍明顯就是那個為虎作倀的幫凶,她根本沒得選,只好跟朱驚羽說家裡有事,就此別過。
第13章 掌中雀
車裡只有兩個位置,孟臾爬進副駕駛,寧知衍摘掉耳機,將手機端端正正擺在中控台上。第一句話就扔雷,「我看你申請的那幾個歐洲的學校,陸陸續續都發錄取通知書了……」
發動機呼嘯聲帶來的推背感讓孟臾隱隱作嘔,她呼出一口濁氣,「郵件也監控?」
寧知衍沒解釋,實際上,按照孟臾的等級,只要沒有涉及敏感詞是不會觸發自動讀取機制的,而與國外學校通信明顯在他職責範圍內,於公於私,於情於理他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真想去啊?」寧知衍轉一把方向盤,拐進通往謝園的路。
孟臾哂笑:「我說了算嗎?」
寧知衍不以為意,面上依然笑嘻嘻的,語氣閒適地如同在嘮家常,「妹妹啊,你說得不算,五哥我呢,說得也不算,回頭你問問謝二的意思,只要他願意,總有辦法送你出去的。」
從小就是這樣,謝鶴逸是他們幾個裡頭最聰明也頂頂會玩兒的一個,成日裡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誰都沒見過他急頭白臉得發脾氣,卻彼此心知肚明他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但凡想辦的事兒終歸是能按著他的意思辦成的。
不過二十年的時間,把人斑駁了個面目全非,昔日的紈絝現下倒成了賢孫,舊時點火的如今講起了規矩,身邊還不明不白地養著個小通房,什麼了都。
寧知衍輕嘲一笑,聽孟臾輕聲道:「他不會同意的。」
沒什麼意義的話,倒像是說給她自己聽了好死心的。話音剛落,車子到達目的地,停在了謝園門口。
寧知衍拿起中控台上的手機,演技浮誇:「哎呀,怎麼還在通話中呢。喂,謝二,你都聽到了?」
那頭直接掛斷,寧知衍卻還在沒臉沒皮的笑,「別生氣啊,真不是故意的。」
孟臾推門下車,不想搭理他。
這種人高高在上慣了,骨子裡天生的惡劣因子,不把人當人看,他就是故意讓謝鶴逸聽到的,既不違反規定,也講朋友義氣。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她本來也從沒妄想過能這麼容易離開,但人不就是這樣嗎,很多時候明知道會輸,卻還是忍不住想去試一試,萬一呢,總有贏的時候吧。
謝鶴逸掛了電話,站在窗前,將風中搖搖欲墜的滿園燈輝盡收眼底。
覓食的麻雀飛過來,一蹦一跳地站在窗台上,低頭琢食撒好的稻梁。他朝那隻小鳥伸出手去,雀鳥警覺,倏地要振翅飛離這危險的高台,卻沒有窗後人的動作快,翅膀尚未完全展開就落入他人之手。小小兩扇羽翅以一副十分扭曲的姿態禁錮在謝鶴逸掌心,一雙剔透的小眼睛滴溜溜轉著,驚恐不已地啾啾而鳴。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只可憐的麻雀,另一隻手輕輕拂過它的小腦袋,而後順著脖頸抬起它的喙,那麼脆弱的小東西,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要了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