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凌晨三點,他還未入睡,手邊的手機毫無預兆地亮起,來電人顯示的是鍾嬈。
她那邊似乎還在室外,耳畔有凜冽的風聲呼嘯而過,把她說話的人聲都拉扯的有些不真實。她的聲音透過揚聲器穿出來後有種沙礫般的質感,沒有開口沒有結尾,她就說了六個字:
「周玄朔,我愛你。」
她回來後,周玄朔才知道她們在紮營過程中遇到了狼群。明明是在露營地,並非危險區,但還是遭遇了驚心動魄的險境。她給他打電話時,正坐在逃亡的摩托車上,餓急了的狼群跟在她的身後窮追不捨,隨時都有可能飛撲勾住她的衣角,把她捲入一場生死廝殺中。
在那樣危及的情景下,鍾嬈的眼裡除了摩托車投出去的兩束光,和看不清茫茫黑夜外,只有周玄朔的眼神。
她毫不猶豫地給周玄朔撥通了電話。
「我當時已經做好你不接電話的準備了。」鍾嬈看著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所謂生死在她眼底,好像並不是溝壑險灘,「但那個瞬間,我發現我唯一的遺憾,竟然是沒有同你說過我愛你。」
【周哥的番外完了,我真的好愛鍾嬈嗚嗚。然後我看到有寶貝問說,為啥蔣珞和周哥不能he呢?本親媽淺淺回答一下,因為他們都是太好太好的人了,我不捨得他們彼此將就。希望兩位在平行時空,幸福美滿。】
第192章 番外:陸欻然(1)
陸塵風是在陸欻然24歲那年回的陸家。
那是個很尋常很普通的晴天。前一晚陸欻然喝了酒,所以那天他起得很晚。臨近中午,才從床上爬了起來。
往常這樣醉酒後的上午,不論是他媽施晴或者是住家阿姨陳媽,總會有一個人孜孜不倦地敲響他的門,讓他吃了早飯再回去繼續睡。
但這一天,沒有。
他硬生生忍著胃裡尖銳的疼痛洗漱下樓,才發現家裡的氣氛很不一般。施晴靠在沙發上沉默著,背脊彎曲,像被什麼壓垮了,而他父親和一個年輕男孩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形成兩邊僵持對峙的局面。
「這怎麼回事?」陸欻然低聲問來攔他的陳媽,「我爸出櫃了?」
陳媽尷尬了兩秒,翻了個白眼。
好吧,陸欻然承認,他腦迴路是有些奇怪。
可陸賢,在他的記憶里,真的是個好父親,也是個好丈夫。
他走過去挨著施晴坐下,才看清對面的男孩跟陸賢至少有八分像。陸欻然腦子裡如鐘鳴響了幾下,醍醐灌頂。
這還有什麼不懂的,他爸出軌了,好多好多年。
陸賢還是那一副溫文儒雅的樣子,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商人,更像個博學風趣的大學教授。他道貌岸然地介紹他旁邊的男孩叫陸塵風,說是他的弟弟。陸塵風的媽去世了,今後沒有去處了,所以把他帶回了家裡。語氣里沒有一點歉意愧疚。
陸欻然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他撩起眼皮問坐在他對面的男孩,似笑非笑地問他:「弟弟?」他嗤笑了一下,「你怎麼不下去陪你媽?」
陸賢氣得一巴掌毫不猶豫地扇到他臉上。
這是陸欻然第一次挨打。
自那以後,陸欻然就不回家了,他搬去了郊區的別墅,獨自生活。他的生活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依然在模特網紅圈裡扎堆,網上燈紅酒綠的新聞一大堆,連他都說不清是真是假。
直到施晴來找他。
她沒提家裡的糟心事,只是給陸欻然做了頓飯,在這頓飯快結束的時候問陸欻然:「然然你之後想做什麼?趁著媽媽還有能力,可以幫幫你。以後——」就不一定了。
她蒼老了許多,蒼老的不是說她依然保養得當的面孔和身材,而是她身上有了被世事磨礪的滄桑萎靡。
陸欻然終於明白,這場騙局裡最大的受害者不是他,而是施晴,他的母親。
除了出軌這一件事讓他想不到外,陸欻然自認為他是了解陸賢的。比如陸賢好面子,骨子裡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人,哪怕內里已經腐爛生蛆,他依然希望家裡其他成員配合他維持幸福美滿的假象。
他不恥,但他再也不想看到施晴那副表情。他跟陸賢道了歉,然後搬回了陸家。
陸賢同樣了解他,就像他了解陸賢一樣。回家的那天,陸賢來接他,在車上陸賢溫聲告訴他:「我對外就你這個兒子,也只會有你這個兒子,心裡最疼的也是你,以後陸家,肯定是你的。你要是不開心,衝著你弟撒撒氣也就得了,不要鬧得太過分。」
陸欻然乖巧地說了聲好,心想,陸賢心裡最重要的,原來只有他自己。
陸欻然很少整陸塵風,如果陸塵風不犯賤,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當沒那麼個人。他不在乎陸賢給了陸塵風多少東西,因為給了陸塵風一份,陸賢會再給他和施晴補兩份。
陸欻然覺得自己沒虧,只是偶爾會反應過來,這些東西原本不該分,這些原本都是屬於他們一家人的東西。
後來他遇到了尤皖,20歲的尤皖。
她被朋友帶來了紙醉金迷的酒局。有的人在舞池裡相擁喘息,有的人在座位上曖昧低語。只有她穿著一身妖嬈的短裙,卻侷促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敢動。
那副模樣,是會引起捕獵者的心動的。
陸欻然坐了過去,他端了杯果酒給她,「嘗嘗,很好喝。」
尤皖沒接,囁嚅道:「我上網查了,網上說不能在酒吧喝陌生人遞過來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