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場傳來爆裂聲,三百壇酒同時炸開。
與此同時,平康坊一家新開的酒肆今夜燈火通明。
裴姜在酒窖的案几旁埋頭敲打著金絲楠木算盤,她聽從蔣昊之的建議,把香館和破舊酒肆,一把火燒了。
平康坊的夜霧中突然傳來駝鈴,十二匹白駱駝踏走在青石板路上。
為首的波斯商人掀開兜鍪,露出與度支司官員七分相似的面容。
「我要贖回三年前質押的龜司樂坊。「他拋來鎏金算籌,每一節都刻著武德年號。
他來到酒窖,跟裴姜說的第一句話便讓裴姜臉上的笑容僵硬。
眼前的男人正是那個「賀曼王子」。
裴姜的描金帳簿已被葡萄酒漬浸透。這是她為賀曼王子特製的「海陸聯運飛錢「,每一頁都對應著絲路駝隊的貨艙號。
賀曼將彎刀架在她肩頭,「交出你的陰陽帳簿。」
裴姜的赤玉耳墜突然炸裂,淬毒的銀針擦過賀曼耳際。
「王子可知這毒見血封喉?「她踩碎地上的銀針,「就像你三年前賣給吐蕃的劣鹽。」
「看來你是知道了。「賀曼的彎刀劃破她衣袖,羊皮卷掉落——那上面用波斯語寫著裴姜的真實身份:被誅的隱太子遺孤。
裴姜在舊酒肆暗格里發現的這羊皮卷,連索多都未曾見過。
她多年來以為自己只是個尋常孤女,沒想到自己居然還帶有皇家血脈。
而她此刻想做的,便是用這金樽會,讓這朝野不得安寧,至於什麼假金,什麼安祿山,都只是她的工具罷了。
賀曼冷笑著收起彎刀,打量著眼前的裴姜,「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得為我繼續創造財富!」
裴姜整理了一下衣襟,指著案几上一個鎏金竹筒,「那勞煩賀曼王子把這帳先結了吧。」
第4章 :帳簿失竊
裴姜聽從蔣昊之建議,燒毀舊有宅邸,另覓位於平康坊的酒肆進行營生,已然過去半月。
賀曼王子結了其中一筆帳,讓裴姜進帳頗豐,她讓索多花錢雇了一批暗衛,把原來金樽會藏於坊間的人全數替換。
養父托斯無故被人藉機殺害,金樽會裡必定有內奸,這也是裴姜暗地裡需要查明的。
這夜,平康坊依舊燈火通明,她開的這間胡姬酒肆有不少胡人光顧,歌樂聲在樓內此起彼伏。
蔣昊之換上一襲青衫,此時正坐在二樓一間包廂里喝著酒,裴姜則坐在他的對面替他倒酒。
「蔣郎中突然造訪,所為何事?」裴姜以為這個男人只會暗地裡聯繫她,沒想到居然大搖大擺出現。
「不歡迎我?」蔣昊之舉起酒杯,杯中葡萄酒一飲而盡。
他頻頻看向窗外的月色,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案。
「上回我聽從你的建議燒毀舊宅邸,接下來蔣郎中有何指教?」裴姜觀察著眼前這個男人,臉上帶著笑意,似乎今晚真的只是來喝酒。
「清河崔氏,欠你的錢多不多?」蔣昊之突然問道,問題是他是怎麼知道清河崔氏與金樽會有牽扯的。
「呵呵,蔣郎中這話問的,兒有義務替客人保守秘密,就算崔氏來問,蔣郎中替東宮借了多少錢,我一樣不會回答...」
裴姜淡淡一笑,抿了一口酒,繼續留意蔣昊之的反應,可對方只是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
月光從高處的氣窗謝謝灑落,照亮了地上那灘暗紅的血跡。
血跡一直延伸到牆角,在青磚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崔雲舟的目光順著血跡移動,突然頓住了——牆角處,一支金步搖正靜靜躺在血泊中。
「留守大人....」雷萬然快步走了過來,打斷了崔雲舟的思緒。
「物證帶回去!」崔雲舟指著那支步搖說道,隨後他快步走到牆邊,俯身查看血跡旁的痕跡。
青磚地上,有幾個模糊的數字,像是用血寫就的。
「這是...」身後的雷萬然跟了過來,「波斯數字?」
崔雲舟直起身,目光如刀:「度支司庫房失竊,重要帳簿不翼而飛,值守的主事張巨被殺,另外的主事劉源又被發現死在西市,找出這步搖的主人!」
他對邊離開庫房邊對雷萬然吩咐道,心裡浮出了一個想法。
「下官領命!」雷萬然等崔雲舟離開後,對身旁一名金吾衛罵道:「誰讓你大半夜去驚擾留守大人的!」
那金吾衛支支吾吾,隨後才解釋道:「是崔留守比我們先到達現場的,下官也不知曉..」
「哦?罷了,把現場封鎖,物證帶回留守署,別讓大理寺那幫廢物搶了!」他一甩手,快步離開了度支司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