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理寺停屍間,仵作宋寬放下手中的刀,走到一名玄色襦袍的官員身旁。
「蔣郎中,此人的確是溺水而亡,沒有疑點。」
蔣昊之點點頭,「勞煩了。」
就在此時,崔雲舟帶著雷萬然走了進來。
三人不約而同錯愕片刻,雷萬然率先開口道:「蔣郎中,難得看到你來大理寺辦案啊?」
「崔留守才是大理寺的稀客,雷副使就莫打趣下官了。」
蔣昊之只是個正五品的戶部度支司郎中,眼前崔雲舟乃正三品,而雷萬然也是正四品下的官職。
崔雲舟又是出身清河崔氏這種頂級士族,蔣昊之只是樂安蔣氏的次等士族。
「蔣君,此案牽涉戶部?」
崔雲舟與他並不相熟,但也未曾仗著自己的出身擺架子,此時態度還算客氣。
「稟告崔留守,死者牽涉幾宗數額較大的案件罷了。」
蔣昊之怎麼可能如實匯報,畢竟這人牽涉甚大,三年前太子私鑄錢幣一案在戶部可是秘而不宣的大案。
蔣昊之離開後,雷萬然撇了撇嘴,「留守大人,這蔣郎中態度一般般啊,怎的對你如此不尊敬。」
「有嗎?」
崔雲舟轉身走向宋寬,宋寬連忙賠笑道:「留守大人今日得空來,真是大理寺的榮幸。」
「死者的死因有沒有疑點?」
「回稟大人,沒有疑點,的確是溺水而亡。」
崔雲舟皺了皺眉頭,轉頭對雷萬然問道:「平康坊那邊有什麼線索?」
「回稟大人,死的兩名舞娘都是中毒身亡的,而這毒,應該是波斯密探慣用。」
「繼續追查下去!」
崔雲舟在意的並不是蔣昊之對自己的態度,而是戶部那宗私鑄錢幣案。
.......
金絲楠木算盤珠在黑暗中泛著幽光,裴姜的手指撫過第六十三枚子兒。
她在酒窖算帳已有數日,陰陽帳簿也已全數知曉。
她從小跟在托斯身旁,算帳的能力本就不俗,加上托斯有意栽培,所以短短几日,她便掌握了這金樽會的大概。
「娘子,取酒的車馬到西市口了。」
胡姬史那的聲音帶著顫抖,她裙擺下藏著昨夜從平康坊撿回的飛錢碎片。
她是托斯派去平康坊的密探,此時被索多召回,負責保護裴姜安全。
裴姜瞥見殘片上「清河崔氏「的硃砂印,突然想起在酒窖暗格里《氏族志》抄本。
「三壇,讓希羅搬出去便是。」
裴姜眼前的案几上放著一個鎏金竹筒,她打開竹筒,把裡面的契約取出。
史那點頭答應退了出去,不久希羅便進來搬了三壇酒出去。
這時索多來到裴姜身旁低聲道:「娘子,近日有人在監視我們,出了崔氏這酒,往後的要先暫停了。」
裴姜頭一回接管這事,她隱約覺得監視她的是那天窗外身穿玄色衣服之人。
「嗯,曉得了,有勞索多你替我通知他們。」
索多點點頭,他很欣慰裴姜這麼快就上手,而且並沒有拒絕接管金樽會。
.......
五更鼓穿透平康坊的胭脂霧,蔣昊之正挑開胡姬石榴裙,印著唇印的飛錢從波斯錦緞滑落,每一張都沾著「金樽淚「的酒香——那是鴆毒調製的特殊墨水。
「哼,好一個金樽會。」
他把那些飛錢用手帕包好放入懷裡,冷眼看了一下地上沒有氣息的胡姬。
他半個時辰前趕到這條巷子,遇到這名被丟在巷子裡的胡姬。
剛準備離開,身後傳來熟悉的一把男聲:「蔣郎中,這麼巧!」
蔣昊之轉身一看,原來是留守副使雷萬然。
「雷大人,嚇下官一跳啊。」
「哈哈哈哈,蔣郎中武藝不俗,怎麼會被本官嚇到,倒是這胡姬,怎麼回事?」
「這人被下毒毒死了,下官剛準備查看,看來還是留給雷大人吧。」
雷萬然走到他身旁,朝地上的胡姬看去,苦笑道:「多謝蔣郎中,若本官這回還查不出啥,估計無法向留守大人交代了。」
蔣昊之離開現場後直奔附近一家櫃坊,他可不想將發現的證物交給雷萬然,何況這些飛錢有毒,得謹慎處理。
雷萬然等他離開後,冷笑一聲,「真當老子瞎了,崔留守說的沒錯,跟著蔣昊之便能破案!」
第3章 :假金
西市櫃坊的搗錢聲第一次停歇時,裴姜正在稱量安祿山送來的契丹金。
這些帶著馬汗味的金餅上,全打著范陽節度府的私印。
「娘子真要收這些髒金?「胡姬史那的銀刀挑開金餅夾層,露出裡面鉛芯,「平盧軍上月剛劫了戶部漕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