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
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堂堂一個神仙,要他區區一個凡人的命有什麼用?
難不成還要拘了他的魂放在鎖魂燈里當寵物玩麼?
真是的。
根本搞不懂長公子。
第25章 -結髮
阿青躺在袁頌懷裡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神遊天外的。
三更天,兩個人不著寸縷,並肩靠在一起,居然也不覺得困。
不言不語不出聲,安安靜靜地待在一塊兒也意外地舒適。
床頭燭光跳動,靜謐到短暫的朝夕相伴也能一瞬永恆。
阿青把腦袋枕在袁頌的手臂上,百無聊賴地開始玩起他的長髮。
袁頌的頭髮很黑,粗硬的發質,墜在手裡沉甸甸的、根根分明得很有分量,放到鼻端細聞,還有一股淡淡的冷竹香,是很乾淨的氣味。
袁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她後背,輕輕吻了一下她發頂,想到先前兩人在暖池裡的一番胡來,忍不住喟嘆:「神仙果然千變萬化。」
阿青不以為意:「這算什麼?」
百面千相於她看來,都是末法,上不了台面。
呼風喚雨、鎮山移海才是一個神仙的大神通。
「不算什麼嗎?」袁頌失笑,「阿青,那倘若你日後再幻化別的人形,我要怎麼樣才能認出你?」
仙人自有仙法,凡人又怎麼能窺破天機?
只是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向來懶得變不同的臉矇混於世,反正下界這種事,有一次就夠了,等她回了九重天,就再也不下凡了。
阿青翻了個身,背對著袁頌,漫不經心地說:「要不然我給你片我的鱗,鱗要是發光了,就是我在你身邊不遠的意思。」
袁頌眼睛亮了一下:「當真?」
阿青:「騙你是小狗。」
哄人麼,她總是會的。
畢竟她一個神仙才不怕做小狗,她最怕的毒誓是一輩子吃不著好東西。
袁頌:「那你的鱗,拿下來會痛嗎?」
阿青:「我通身一千八百塊鱗,什麼時候丟了一塊我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會痛?」
她說著,伸手到被子裡,窸窸窣窣一陣動,像是真的隨手不知道給他從哪扣了一塊鱗下來,起身想確認有沒有扣錯的時候,忽然頭皮被扯了一下,痛得她「哎呦」了一聲回過頭。
腦後的長髮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編在一起。
阿青捏著自己鱗片一臉不解:「你幹嘛要把我們倆頭髮纏一起?」
「無事,只是方才無聊,隨手編一下發而已。」
阿青心想,他無聊折騰他自己的頭髮不就好了,幹嘛連著她的頭髮一起折騰?
然而對上她眼裡的不滿,燭火里,袁頌眉眼溫柔,只笑著說等天亮了他自會來解開。
結髮和解發都是精細活,阿青做不來,只能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心裡想著正事,便將鱗片遞到袁頌眼底:「喏,你看,是不是在發光?」
不同於她蛇尾的那種墨綠色鱗片,手裡這塊光溜溜的黑鱗,即便在幽幽的燭火下也散發著淡淡的華光,好似五彩斑斕的一瓣蓮。
先前在暖池裡,他總覺得阿青的鱗片應當沒有這種硬度,但又料想扣下來的鱗片失去神仙血肉的滋養,會發黑變硬似乎也解釋得通。
袁頌怔怔地盯著眼前的蛇鱗良久,喃聲問:「不遠是多遠?」
阿青愣了片刻,才意識到他是在問,鱗片發光的時候,她最遠會在距離他多遠的地方,想了想:「十丈之內吧。」
袁頌釋然地扯了一下唇,似失意似悵然地輕笑了聲:「那是不遠,我應當能夠找到你。」
他妥帖地將蛇鱗放在枕下,便攬著她的腰,吹熄了燈。
空寂的宅院沒有第三人,讓同床共枕也像一場廝守終身。
安靜的窗外有雀鳥立在樹頭低鳴。
阿青睜眼看著黑漆漆的帳頂,默默算著他生死簿上的時間,有些不放心地叫了聲「袁頌」。
「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