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被拿捏住了,一時間,進退維谷:「……」
這讓我怎麼拒絕?
裹著被子氣呼呼地翻了個身,用冷酷的後腦勺告訴袁頌,她堂堂一個神仙,斷不能被一隻鴨子駕得下不了台。
「阿青,你意下如何?」
所謂的意下如何,是他今夜能不能過來找她的意思。
阿青嘆口氣,只能認了吃鴨的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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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鴨這種事,有一就有二。
一人一神,三更半夜,花前月下,暗度陳倉,主打一個「輕車熟路、心照不宣」。
但世族的長公子,大晚上不睡覺,總是鬼鬼祟祟摸黑來祠堂難免引人耳目、不好解釋。
於是袁頌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打起潛心著書的幌子,差人開始翻新祠堂偏側的舊宅。
袁在望只當是兒子勤勉,立志在列祖列宗的加持下,好好齋戒奏疏,為天下百姓在聖上那邊謀一份更好的生計,看著他將東廂寢室里的衣物寢具、書案古籍、文房四寶一股腦地搬了個徹底,也只是心滿意足地捻著鬍子頷首讚許。
直到他看到兒子命人將可容兩人沐浴的暖池都搭好——
袁在望:總感覺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對此,阿青表示,天下任何父母都不可以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矯枉過正,否則把子女訓得太規矩,等對方長大了偷偷叛逆著做壞事的時候,會很熟練地用幼年光明正大的那一套做派來應付長輩,做父母的一時半會兒真的很難察覺。
於是不負眾望的袁頌白日起早上朝,夜裡跟她索求無度。
每一個天蒙蒙亮的早上,阿青半夢半醒地躺在留有他餘溫的被褥里,想不明白袁頌區區一個凡人,從白天到晚上,哪來那麼多的力氣折騰。
起初袁頌在男女之事上多少帶了點世族的含蓄,往往會投石問路、聲東擊西。
會在假意握著她的手,教她作畫的時候,低下頭吻她後頸,吻著吻著,阿青就知道,她的修煉要開始了。
會在兩人面對面坐著吃飯的時候,借著酒意,不動聲色地挑開她的衣襟,阿青:好嘛,早該來了。
會在她準備沐浴洗澡、羽衣脫到一半的時候,狀似偶遇般地繞過暖池背後的屏風,阿青看清袁頌臉上那略帶抱歉打擾的表情,注意到那雙鉤子的眼睛,不知道是該罵自己定力淺薄、修為不到家,還是要夸袁頌小小年紀,卻能深諳「以己之長攻敵之短」的道理。
最誇張的一次,是兩人剛剛吃完宵夜,在夜深人靜的荷塘邊秉燭消食,袁頌很隨意地問她對兩人初次體驗的評價。
阿青中規中矩地答了個「尚可」。
「那看來是有比較了,才有尚可一說。」
阿青不曉得他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神仙雖然能變化萬狀,但那種事情,是不是第一次,還是很看得出來的,當即耐著性子老老實實地跟他解釋:「我們做神仙的,都是很在惜自己的仙緣的,畢竟,跟你們世族要勤學苦讀就為一個功名爭破頭一樣,我們在做位列仙班以前也有各種修行試煉,哪有那個風花雪月的功夫?」
袁頌眉梢輕抬,往她嘴裡塞了顆解膩的梅子糖,慢悠悠地說:「那既是『尚可』,就說明你當時也不算很滿意,我果然愚鈍,未能領會書中教法精髓。」
阿青:「……」
不要在不該謙虛的時候謙虛!!
袁頌的心思就跟九曲十八彎一樣,答得不好分分鐘都能掉進陷阱里粉身碎骨。
她吃人嘴短,加上身上多少帶著點守護靈的自覺,好歹也為保護袁頌的身心健康出過自己的一份力,絕沒有在這種時候打擊他的道理,只能端出長輩勸學的架勢,安慰他:「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雙//修這種事情,勤加練習,總會原來越好的。」
「仙子說得對。」
袁頌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本快要被翻皺的冊子。
阿青盯著扉頁上寫的「房中術」三字,嘴裡還沒來得及嚼碎的梅子糖「啪」地一下就掉了出來。
「擇日不如撞日,還請仙子指教。」
「……?」
第6章 -星星
日子久了,袁頌也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了,往往是寫完了第二天要上疏的摺子,擱下筆,問趴在窗邊的數荷花的阿青今晚要不要。
阿青嘴裡叼著半塊他下朝時專程從東市買過來的糖糕餅,大大方方地說:「可以一試。」
她是個石頭變的神仙,沒有葵水一說,亦無懷孕之擾,所以在男女之事上,反而只剩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