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今日,卻還非要攔到底了。
她可不像姑母那般仁慈,看在昔年的功績上,由著秋後的螞蚱一直蹦躂。
更何況,今時不同往日,她已全權掌內宮之事,內宮並非只是後宮,更是天下女子之事,哪怕是他李晁想封誥命,也得先與她商議。
蕭芫稍稍躬身,聲線明雅,彬彬有禮。
「老夫人是姑母一直掛念的人,蕭芫自是不敢。蕭芫怕的,是老夫人,並非真心求見。」
抬眸,目光無鋒芒,卻好似一眼便能穿透人心,「蕭芫不才,而今為姑母分憂,總理內宮諸務,聖上則掌前朝事。您求到姑母面前,姑母不是和我說,便是與聖上說。
蕭芫只是想,既然如此,又何必這般麻煩,白白地令姑母辛勞呢。」
「您若是真心問候、請安,蕭芫這便,親自引您前往。」
問候、請安四字,著重咬在齒間。
晉國老夫人一向自恃為姑母長輩,對姑母無多少尊敬,動輒撒潑訴苦,讓她真心請安,簡直是要折了脊梁骨。
她寧願在慈寧宮長跪不起逼迫姑母,都不願真心將姑母當做當朝皇太后尊敬,在她眼裡,姑母本質上,就只是一個欠債的晚輩。
晉國老夫人面色一瞬漲紅,抬手正要指著蕭芫詰問,卻被蕭芫接下來的話,一瞬擊碎。
蕭芫上前一步,眉頭微蹙,像是真心為她擔憂,「老夫人而今孑然一身,又能有何事,需向姑母求得恩典呢?」
晉國老夫人身子一顫,胸間的一股氣立時散了。
她聽懂了,蕭芫之言,是拿她侄子一家威脅。
黔方之案,她不得不答應讓侄子一家假死,可同時,他們也全然被皇家掌控,永遠見不得光。
連她想見一面,都已不能了。
她今日來,恩典是假,陪同大長公主更是假,只是想知道些侄子的消息。
上一回,她便已知這位未來中宮的不簡單,可今日瞧,她比她想的,還要厲害,還要狠。
是啊,能憑一己仗太后之勢壓了整個京城女娘十幾載的人物,怎麼會不厲害,不霸道。
有她擋在太后前頭,那她……
這麼一想,不禁搖搖欲墜。
在旁人眼裡,這便是因著親人之死而生的悲意。
大長公主伸手扶住,面上抑不住地慍怒,斥責直衝而出:「蕭娘子,面對長輩,你就是這般教養,直往人痛處上戳嗎!你別忘了,你現在,尚不是皇后呢!」
不是皇后,單單作為一個晚輩,便不能說皇后才能說的話!
忽一聲鞭響,齊整的腳步聲撼動金磚,甲冑的寒芒與儀仗耀目的黃蓋一同自宮道轉角壓來。
大音攘攘,威儀萬方。
已是極快,但都快不過正前的帝王。
「那朕呢?」
一個低沉威嚴的聲線傳到耳邊。
蕭芫呼吸一顫,袖中的指尖不受控制地發抖,被她緊緊捏住。
「大長公主眼中,朕並未親政,是不是,便也不能做皇帝方能做的事?」
高大的身影仿佛遮雲蔽日,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越過,擋在她身前,如磐不移。
方才還不忿的幾人立時斂容,恭身行禮,大長公主面色倏變,訕訕,「陛下誤會了,我怎敢有此意,方才是關心老夫人,一時失言。」
帝王目光如山,神情莫測。
許久,未發一言。
大長公主被晾在原地,幾乎要被陽光曬化,寂靜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無形的耳光摑在臉上。
幾乎咬碎了銀牙,才逼著自己,對著蕭芫的方向又是一禮,「蕭娘子,是我失言,還望你莫怪。」
柔和的聲線澀然發緊。
僅僅幾月,當今的少帝便已今非昔比,她再不能像從前一般,倚著長輩身份行事。
蕭芫抬眸,淡聲:「大長公主言重了。」
許是金陽愈盛,她的面色望著比方才稍白了些,瞳眸淺淡,氤氳如琉璃,瑰麗美好,卻如何都望不清內里。
「您放心,清湘的婚儀,定會風風光光,不墮皇家顏面。」
「是,是。」只是須臾,大長公主便已重拾從容的姿態,柔和客氣,「太后殿下的安排,自是穩妥的。」
說著,便欲告退。
既註定要鎩羽而歸,多留無益。
李晁居高臨下,望著矮身屈膝的嫡親姑母,頷首肯允,淡淡加了句,「女子的婚儀,總要父母俱在,方是圓滿。」
大長公主身子一頓,應了聲是,再直身,對著蕭芫稍稍示意,便依著內侍指引,款款離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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