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氣,將混著墨與淚的紙張扔進竹簍,毛流破開的玉筆在筆舔上略作梳理,掛回筆架。
起身披上外裳,步出書房喚過丹屏,「陪我去趟宮外。」
漆陶訝然,「娘子去何處,可要備些什麼?」
蕭芫擺擺手,走了幾步忽又頓住。
吩咐漆陶,「是去看望宮外的老太醫,幫我備些時令的新鮮蔬果,再拿些不常見的藥材,莫要太珍貴。」
是她疏忽了,叨擾了老太醫那麼多次,竟忘了要備些禮。
漆陶明白了。
宮外的老太醫,也只能是教授娘子按摩手法的那位隱居的前奉御醫官了。
知曉了備禮的對象,漆陶將分寸拿捏得妥當,正好趕上蕭芫出宮時遞到了丹屏手上。
到了地方,例行將姑母的情況告知,老太醫據此囑託教導。
不知不覺,姑母的身子已從之前的調養到了現在的保養,舊日的隱患皆已養好,她的按摩也多是舒展筋骨,延年益壽。
此行,蕭芫特意未著錦衣華裳,簡單的襦裙外只一個普普通通的窄袖外衫,藉此機會態度誠懇地喚了老太醫一聲師父。
又尋到了太醫署,找到老太醫的關門弟子以師兄相稱請他幫忙,借太后之名前往照看王夫人。
辦妥後已至黃昏時分,出了太醫署的大門,結結實實鬆了口氣。
不怪她謹慎,實是這樣為姑母好,卻不能讓姑母知曉的事本就難辦。
尋常的太醫醫術沒有這般高明,醫術高明的又肯定會向姑母走露消息。
她不知道王夫人的身子狀況,也不知道這麼多年王夫人與姑母不曾走動是何原因,只能做最壞的打算,確保萬無一失。
繞過甬道去尋自己的馬車,卻見前頭多了許多禁軍,正有些疑惑,便見一人從雍華的御駕側面繞到了前頭。
標誌性的潑墨金袍,九珠龍冠,嚴肅的面孔看到她時柔和下來,似有一絲淺笑。
蕭芫頓住了步子。
哦,這還有一個可能會走露消息的人。
蕭芫看他走近,牽住她的手,鼻間輕哼一聲,抱怨都顯得嬌,「你來做什麼?」
李晁扶她上鑾輿,聞聲以肅言玩笑一句,「怕有些人故態復萌。」
馬車篤篤而行,蕭芫反應過來嗔大眼眸,「我不過就醉酒一回!」
她今日分明是來辦正事的好嗎!
挪了挪,離他遠了些,背對著他看窗外。
落日熔金,又是金燦燦的黃昏,天邊晚霞翻湧成了一方繽紛彩爐。
每每外出回宮,大多總是這般景色,每一回,她都覺得窩心放鬆。
唇邊笑意含了幾分肆意,眸光流轉,近乎睥睨。
姑母在此,家在此,心安處,即吾鄉。
她看著風景,有人在看著她。
側顏漫上金芒,茸茸描繪著每一處起伏,冶麗而神聖,滿滿映入他的眸中,平添溫煦。
似九幽綻出了一朵絢爛的花。
鑾輿停下時,蕭芫回眸一笑,百媚橫生,李晁呼吸不由頓了片刻。
哪怕沒有霓裳金釵妝點,她也依舊美得如此驚心動魄,且一日,更比一日耀目。
讓心湖波瀾迭起,難以自抑。
在這樣天地同慶般的光芒里,於祥龍踏雲的丹陛石前,他喚她的名字,心仿佛從身著龍袍的軀殼裡飛出,欲融進她的骨血,占滿心扉。
蕭芫回身,腰間絲帶揚起,似要飄上天宮重闕。
不滿嘟唇,「李晁,你聽沒聽我說的話啊,那什麼芙蓉香膏你不覺得丟人嗎?反正休想就這樣糊弄過去!」
她這樣嫌棄,他卻按捺不住,眼角眉梢歇了光暉,暈出碎光般的笑意。
從前他很少笑,也不必笑,帝王喜怒不形於色,他深諳其道。
可現在,眸中有她時,笑意卻不知不覺,似握在掌中的水,濕潤每一處縫隙,而後溢出來,凝聚成滴,奔赴大地。
「那,你可好些了,還疼嗎?」
低沉的聲音潑灑下來,他極高大,代替光籠罩住她。
蕭芫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僅僅一日,能好嗎?
=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1_b/bjZg1.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