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我錯了。」
太后往坐榻另一邊挪了下,蕭芫矮身坐下,只沾了半個屁股,抬頭獻了個討好的笑臉。
太后似笑非笑:「予可不覺得你錯了,出宮也和予說了,除了將軍府,也只是去了趟東西市,回來還帶了不少『好東西』。」
此話可謂意味深長,字字不提飲酒,卻好像字字都在暗示。
蕭芫連掙扎的念頭都不敢有,只想著哄好姑母糊弄過這一關。
低眉軟語:「姑母,我真的知錯了,我不該飲那麼多酒的,我沒想到橙花凝露漿那般厲害,您就看在我帶回來的好東西的份兒上,原諒我嘛。」
這軟服得太后頗為滿意,「可長教訓了?」
蕭芫不迭點頭:「長了長了。」
「以後莫要飲這般多,飲酒誤事,若非昨日皇帝去了,你莫不是要在將軍府睡到今日方回?」
蕭芫垂首,老老實實聽訓。
「你醉酒了是想睡便睡,倒是連累皇帝今兒個忙得一點空閒都無,連請安都只能遣人來問候一句。」
「真的啊?」
太后:「你這是何表情,幸災樂禍?」
蕭芫哎呀一聲,愧赧地交代:「還不是……昨日醉了酒,有些丟人嘛。」
「芫兒……」將自己的臉埋起來,欲哭無淚,「芫兒都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了。」
太后點點她,好笑:「那也是你自找的。」
順坡下驢撒了好一通嬌,將姑母哄得開懷,在有人來求見時功成身退,歡快地邁出慈寧宮。
只要姑母不揪她的小辮子,她的世界便是鳥語花香,天藍草綠,妍麗美好。
結果轉過一道彎抬眼一看,二公主李沛柔在她必經之路正中央抱臂立著,一看就是專門等她的。
蕭芫深吸口氣。
剛那句話還是說得太早,姑母放過了她,這還有個討厭的二公主殿下。
李沛柔主動迎上來,幸災樂禍,「呦,我們未來的皇后殿下,昨兒個竟然因為飲酒耽擱了回宮,可當真是厲害吶。」
說著,還鼓了兩下掌,生怕她沒領會到她的意思。
蕭芫皮笑肉不笑,「敢問公主,我昨日回宮還是今日回宮,與你有何干係?」
李沛柔嘖道:「蕭娘子是我的未來皇嫂,自然得關心了。也不知,飲酒誤事,太后殿下那般嚴謹的人,是如何教訓的啊?」
蕭芫好險沒翻個白眼兒。
覺得自己再和她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口舌,抬步想繞過她往前。
但她往左邊走,李沛柔就堵左邊,往右邊走,李沛柔就堵右邊。
靈活得很。
蕭芫微笑:「好狗不擋道。」
「哎你說什麼!」李沛柔氣得火冒三丈,險些跳起來。
被丹屏牢牢捉住,力道大得她一動都動不了。
蕭芫這下好整以暇,一步一步,從她身旁邁了過去。
「鬆開,鬆開!你給本公主鬆開!快……你們快幫我把她扯開!」李沛柔張牙舞爪地掙扎,卻一點兒都沒掙開。
蕭芫聽著便心情甚好,覺得一開始那句話還是不錯的,李沛柔算什麼,連姑母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哎,蕭芫!」見她越走越遠,李沛柔急了,「蕭芫,你給我回來,你要是不回來,我就把之前賞花宴你對蕭若做的事……」
蕭芫倏然回身。
緩步走進:「二公主在說什麼?賞花宴我何曾碰到過蕭若?」
李沛柔被她看得打了個寒噤,聲音弱下來,「我沒想做什麼,還不是你總不理我,我好不容易出來了,總不能日日堵你吧?」
這話聽得蕭芫無語。
「二公主先惡語相向,現在倒是倒打一耙了。」
李沛柔語噎。
從小到大,她們兩個說話不是一直這樣嗎,以前蕭芫也這樣說過她啊。
不過,好像自從上回她說得過分了之後,蕭芫都不怎麼理她,更別提故意挖苦了。
驕縱的小公主頭一回意識到,有些話說出去便是覆水難收,被砸開的裂縫也永遠無法彌補了。
就像她們,再也回不到以前無憂無慮,你爭我斗的日子了。
可深宮之中,她只有她一個玩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