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圈下來,宮外的什麼胭脂水粉,簪環佩飾蕭芫自是看不上眼,吃的倒是買了一大堆。
瞧見新奇些沒見過的就買來嘗嘗,若是好吃,還讓回去多買些打包。
光是油紙包的糕點、小食之類,就已經占滿了兩個侍衛加上一個丹屏的手。
原菁莘看都看懵了,「你說給太后殿下帶東西,就帶吃的啊?」
「嗯……」蕭芫不好意思地笑,「倒也不是。姑母自然不能直接吃宮外的東西,我是想帶回去讓尚食局研製研製,他們厲害的人那麼多,肯定有會的。」
「到時候想吃,也不用上宮外來啦。」
蕭芫的小算盤打得叮噹響。
「好你個阿芫,還是你會過日子啊。」
說著,原菁莘往口中丟了個蜜餞,結果一時不查,與對面過來的一個郎君撞了個滿懷。
蕭芫驚得呀了聲,剛想去扶原菁莘,就見原菁莘下盤穩當得連後退半步都不曾,倒時那位高半頭的郎君,一下跌到了地上。
蕭芫使了個眼色,身後兩個侍衛立即上前扶人。
原菁莘沒想到世上竟還有這般柔弱的郎君,一下沒反應過來。
見人被扶起,上下打量一番,心想,這看著個頭這麼高,人卻瘦弱成這樣,但凡多吃兩碗飯也不至此吧。
她走得還不快呢,剛要是再用些力,這人怕不是得飛出去?
想是這般想,但沒留神撞人確實是她不對,遂抱拳:「實是對不住,你可有哪兒不舒服,我陪你去醫館。」
那郎君斯文白淨,面色有些蒼白,彬彬回了一禮,「小娘子言重了,小生並無大礙。」
小娘子?
原菁莘被這個稱呼叫得有些不自在,她一向比同齡人高挑許多,連她阿母都不會以小字稱呼。
清清嗓子,「那便行,不過撞了你總歸是我不對,喏。」
「這是我隨身的玉佩,你若有什麼不適,拿著這枚玉佩往原將軍府,自有人給你醫藥錢。若嫌麻煩,將玉佩當了換銀子也是行的。」
那郎君再次道:「小生真無大礙,小娘子便莫要破費了。」
原菁莘向來大大咧咧,直接拽過人家的手塞了進去,「不收也得收,瞧你這文文弱弱的模樣,不去醫館看,萬一耽誤了怎麼辦,身體可不是小事。」
說完,繞過人就往前走了。
蕭芫眼睜睜看著那郎君因肌膚相觸而起的紅暈,在文文弱弱四字出來時立時白了回去,險些沒忍住笑意。
快走幾步追上去,揶揄:「撞了人家一下,就把隨身的玉佩給出去啊?」
「嗐,」原菁莘渾不在意,「說是隨身,可我隨身的玉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就是看他模樣不錯。」
蕭芫回頭,那郎君還在原地不曾離開,似乎無所適從。
「你不是說,怕未來郎婿是因為你阿父的權勢巴結上門嗎?」
原菁莘瀟灑一笑,沖她眨了眨眼,「正因他一看便不是這樣的人啊。」
「哦——」蕭芫意味深長。
湊近:「若你又碰到他,或有什麼進展,可得及時告訴我啊。」
原菁莘大大方方應下,「放心,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
待回府在院中坐下,原菁莘搖著酒杯:「那你呢,你與聖上如何了?」
蕭芫執杯的手一頓,許久沒有開口。
綠影陰潤,光斑印在地面上,微晃的葉影惹的人心焦。
轉瞬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淳厚的酒液包裹著濃香一路滾過喉管,納入肺腑,幽幽透出灼燙的燥熱。
正像那一晚昏黃的夜色里,欲將人浸透的龍涎香氣。
其實他緊握著她時,不止他,她的掌心也滲出了汗。
一直不曾消解。
蕭芫莞爾一笑,迷離的神色似有幾分醉意。
向原菁莘搖搖頭,聲似怔忪:「我也不知。」
第44章 應激
原菁莘愣了下, 她以為她會無所謂地說一句就那樣之類的,她連怎麼接話都想好了。
可開口的,竟是不知。
蕭芫又飲了一杯, 不知是酒氣上涌還是什麼,眼尾染上了潮熱的紅。
眸中似有水光,雙手撐腮看著她,「你不知道, 上回吵了架後,他就變了, 和以前不一樣了。」
原菁莘卻從中,讀出了淺淡卻入骨的哀傷。
「阿芫……」她遞過去一方手帕,輕輕放在她手邊。
語氣輕鬆地開解:「昨日出宮之前,他不是還使人催你讀書嘛。
而且聽我阿父說,這回黔方的案子,聖上手腕比以往強硬多了, 威儀愈盛,意見相左時, 連三省長官都被斥得不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