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隅呢?」
這可是個關鍵人物。若要依律,種種罪行疊加,最低也是個午門斬首。
李晁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你說呢?」
蕭芫懂了,噙出一絲笑意,「明白了。」
劉隅是被幕後之人推在最前面的人,也是往更深層面探查必不可少的一環,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將此人暫且留下,其一拿捏住晉國老夫人及晉國公舊系,其二也讓幕後之人放鬆警惕。
「那……」蕭芫想到了更後頭,「讓人頂替劉隅的身份斬首,晉國老夫人總得做戲做全套,來慈寧宮撒潑演場戲吧。」
李晁:「母后適才便遣人往宮外傳消息了,既然要做,自然是天衣無縫。」
說著往書案上瞄了眼,準確從佛經里抽出一本兵書,露出真實目的,「今日沒多少空暇,便先一本吧。」
蕭芫的笑臉垮了下來。
欲哭無淚,還沒多少空暇,這個當口,所有人都忙得團團轉的時候,他怎麼還能有空暇啊。
這下好了,她壓根兒就沒做這幾日會被考教的準備。
正欲想法子混過去,便見他好整以暇從袖中掏出一物,晃了晃,「正好邊關回信到了,你若乖乖配合,我便今日給你。」
……?
岳家回信如何會在他手中,不一向都是給姑母嗎?
不會是他早有預謀,從中截下的吧?
……除了這個,似乎也沒其它解釋了。
那木盒在余光中晃來晃去,時刻誘引著心神,她都想撲上去搶過來。
當然,搶定是搶不過,也就只能想想。
百般糾結,不情不願將臉轉向他,試探地問了一句:「不然呢?」
「不然……」李晁肅穆正經,「不然蕭娘子忙不過來,朕便代替回信,想必岳家也能理解。」
蕭芫兩眼幾欲迸出淚花,不得不屈服在淫威之下,行屍走肉般攤開紙張,「好,你問吧。」
……
一場沒做足準備的考教,便好比是初學騎馬之人入林狩獵,全須全尾出來都十分不易,更別提旁的了。
他的聲音在耳邊不斷環繞,再好聽聽久了都希望能清淨清淨。
甚至分神想,不會平日裡姑母聽她在身邊繞一整日,也是這樣的感受吧?可她哪有這般討人厭,她是讓姑母開心,哪像他,只能讓人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度了「小半年」出來,蕭芫兩眼無光,懷裡的信件盒子都沒心思打開,只想先回床榻放空腦子躺上小半個時辰。
躺了一會兒,天剛擦黑點上燈燭,漆陶便報御前來了人。
出去一看,又是言曹。
蕭芫沒忍耐住,冷冰冰道:「你家主子又有何貴幹?」
言曹笑臉迎人,「蕭娘子哪裡的話,聖上遣奴婢來,自是有好物相贈。」
一揮手,身後中人齊齊整整立了兩排。
「娘子您瞧,這都是御前的新物什,聖上知曉您喜歡,都未入庫,便讓奴婢給您送來了。」
「尤其呀,是這兩本遊記。」
說著,自懷中捧出兩本厚厚的書冊,「聖上惦念著上回送的您看完了,特意遣秘書省新收的。」
蕭芫沒接。
目光掃過這一件件的。
這算什麼,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嗎,拿捏住了她一回便回回用同樣的法子拿捏,她何時有這樣好的脾性了?
早知如此,當時他要送私庫令牌當賠禮時就不應該拒絕,直接趁他送之前將東西搬回來,看他怎麼辦。
想是如此想,目光還是不自主被遊記吸引。
「北戎風土?」蕭芫驚訝,接了過來,「竟有北戎的遊記?」
言曹長鬆口氣,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應道:「可不是,北戎與咱們這兒大不相同,這樣的遊記,找來可是費了好一番工夫呢。」
蕭芫抬著下頜哼了聲,「反正也不是他費心去找,不過說一句話吩咐便是,費心的呀,是旁人。」
「漆陶,」稍側過臉,「幫我打聽打聽,這本是何人所著,又是何人尋來,從頤華殿多給些賞賜。」
漆陶笑著應下。
言曹趁此讓中人將其餘珍品到殿內放置妥當,一時衣袂翻飛,滿室華光璀璨,如同凡人入了仙界的百寶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