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晁不由皺眉,不需多說,他便領會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平昌侯故意將南潯產的玉料貯存起來,使得這類玉種的價格奇高,以此與北戎交易?」
蕭芫抿了下唇,「是與不是尚未可知,但除了這種解釋,我想不出他還有什麼其它目的。」
李晁面色沉凝。
這樣的細枝末節,混雜在數以萬計的邊關互市商品中,既非關乎國計民生的糧鹽之類,也不是容易夾帶私物的織物香料,且可交易的玉料實在太多,西疆的和田玉都有,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南潯獨山玉。
實在是太不起眼。
玉料之類,在喜愛之人的眼裡自然千金難敵,可若是不喜,與尋常的石頭也沒什麼區別。
李晁就屬於那類不喜之人,若非蕭芫格外鍾愛,他庫中的種種玉料怕是都得堆積成山。
定神思忖良久,若這當真是平昌侯暗中的一步棋,那不得不說,實乃精妙。
一般在朝為官的臣子或明察暗訪的探子,都不會對玉這般敏感,若非蕭芫,連他都很難注意到。
起身欲喚人細查,可望了望外頭深黯的天色……
夜已深了,除了輪值的暗衛內侍,前朝並無他人。
官署區已連天晝夜忙碌許久,白日他才親自下旨開恩,讓好生休息一晚,不必安排人值守,此事又非十萬緊急,他不好食言。
蕭芫難得看到一向呼風喚雨的李晁還會遲疑,不禁彎了眉眼。
「明日再遣人也不遲,或者直接派暗衛?」
「……此事應是要給岳伯伯說吧?」蕭芫將整理好的回信與佛經拿出,歪歪腦袋,露出幾分可貴的嬌意,「幫我將這些一併送去唄?」
加急的御令,比尋常送信可快上不少。
李晁深深望著她,良久,低沉嗯了一聲,難盡的餘韻仿若傾心時情不自禁的旖旎低語。
蕭芫的眼眸宛如盈盈若若的瀲灩幽潭,紅霞愈濃,撩撥心弦。
鴉睫顫顫,她欲收回手,他卻俯身,熾熱的掌心壓下,含著堅定的勁道,牢牢圈住,緊握。
從一開始,他的手便不是衝著她拿出的那些信件而去。
蕭芫咬住唇瓣,心跳促促。
他的手掌出了汗,身上的龍涎香像是被什麼催發,濃郁得擾心亂神,讓人肌骨發軟。
燭火跳動,交錯的燈芒抖得人心慌,有什麼只差一線,便會被撕裂,破開。
蕭芫先移開了視線。
昏暗的金芒里,儂麗的面孔與優美的頸項透著瑩潤的光澤,美得人心顫。
被握住的那隻手不明顯地掙了掙,力道小得更像某種邀請。
但李晁知道,不是的。
捺了許久,才讓自己忍耐、克制,狀若無事地鬆開她。
剎那,短暫被填滿的心挽留的渴望幾乎壓過理智,大掌攥上尖銳的案角,生生用刺痛驅散。
蕭芫看見了,看見他泛紅的大手因此驟然蒼白,指骨毫不留情地撐緊肌膚,用力得青筋凸起。
她的手收回了自己寬大的袖中,有些微顫。
滾熱的溫度好像貼上了她的肌膚,久久不散。
抬眸,望著他,視線似乎有些不清,他的面孔蒙上了霧。
蕭芫淺淺勾了下唇,「時候不早了。」
「我遣人送你回去。」
幾乎交疊。
蕭芫愣了下,點頭,道了聲好。
月色如清霜。
一步一步踏過晃動的宮燈光影,裙裾飄逸,青石板在一片冷色中染上暖意,步搖墜下的流蘇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又一次想起了那串被她親手放置於供案上的佛珠,像一件隱秘難以言說的心事,早應送到他手中,她卻始終沒送。
婆娑的樹影,花草芬芳。
她靜望著御前的人原路返回,拐過宮牆,不見行跡。
順手披了件披風,復踏出宮門。繞過蜿蜒的宮道,到了丹鳳閣。
環形樓閣中央,繁複的鞦韆日夜等候,只為偶爾短暫的重逢。
蕭芫盪了許久,久到風涼到沁骨,久到丹屏第三次憂心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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