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芫面無表情。
風止,漂浮在空中的塵埃終於漸漸落地。
一開始打算讓人查探時,她就知道,遲早瞞不住的。
不是姑母,就是他。
但她沒想到,竟然這麼快。
她只是派出了人,還不曾收到一點兒反饋,他就已經掌握了她的所用動向。
蕭芫:「你剛剛不是說得很好嗎?」
他說的,本就是她準備好的說辭。
李晁笑了兩聲,「總得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
蕭芫忽然覺得牙痒痒。
他肯定是想做什麼,不然,他大可裝作不知道,左右也並非什麼大事,她折騰的事兒不算少,他也沒有回回揪著不放啊。
「陛下太過聰慧,我辯解的話都讓陛下說完了。」
李晁覺得她這般氣鼓鼓的模樣分外賞心悅目,有種不一樣的鮮活,不輸於平日張揚傲然的時候。
老神在在點頭,幅度很大,十分欣慰的模樣:「這回芫兒倒是頗為老實。」
接著道:「我也並非揪住不放,只是想與你做個交易。」
蕭芫看著他這得意的樣子就覺得礙眼,恨不得拿個團扇將他的臉遮住。
深吸一口氣,「什麼?」
「我幫你查監察御史,你,好好將那幾本兵書看完,半月後考教,如何?」
蕭芫微訝,他這樣一板一眼的人竟然會這般「以公謀私」?
旋即反應過來,他想做的事,只能是自己認同的事,他分明就是也想查監察御史,做不做這個交易,他都會查。
蕭芫這回不是牙痒痒了,而是手痒痒。
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若我不應呢?」
李晁微笑,端的是淵渟雍貴,「若你不應,我少不得將此事告知母后,好讓母后看看,面上乖巧的蕭芫小娘子背後心胸究竟有多麼狹隘。」
說到這個,蕭芫可不怕,「你怎麼知道,姑母就不知我想做的事呢?」
她一開始想到監察御史,又得知朝中基本定下他去賑災的時候就去找了姑母撒嬌,要姑母換個人選,用的理由,就是報復二公主,只不過……
只不過姑母並未應承罷了。
所以她才想著能查些罪證,說服姑母。
對此,李晁早有準備,「這件事不怕,那以前的事呢,以前仗勢欺人的事情可不少,許多母后都不知道,我可以一樁一樁都告訴母后,就看說到第幾樁的時候,蕭娘子能鬆口了。」
蕭芫腦中轟的一聲,晴空劈雷般。
「你!」蕭芫豎眉,氣得頓足,胸脯不停起伏,「你怎麼變得這麼壞啊!」
以前這傢伙就是這樣嗎,她怎麼不記得。
她只記得他明面上各種強硬的手段,向姑母告狀的,不一向都是她嗎?
李晁愈得意了:「兵書,說到底是面對衝突時與人取勝的手段,廣義上從不拘泥於是幾萬之眾還是寥寥幾人,你若能認真參詳,想必功力當不下於我。」
蕭芫不知是第幾次無言了。
她看出來了,他確實是,很想很想讓她看兵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萬不可能讓他有機會向姑母告狀。
不忿地哼了聲,蕭芫不甘地退了一步,還價:「半月讀完時間太短,起碼三月,我又不是整日只需讀書。還有,既然是你幫我查,那查探的方向,就得我說了算,查到什麼,你也得如實與我說。」
李晁討價:「兩月。」
蕭芫不願:「兩月太短了,那是十本書,又不是一本兩本。」
「那些我都讀過,其中共通重複之處不少,不需那麼久。」李晁胸有成竹。
蕭芫不鬆口,「那是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般聰慧。」
李晁沒聲兒了,耳根悄悄浮起了可疑的紅暈。
他側了側臉,不著痕跡掩起來,清清嗓子,按捺住想向上翹起的唇角。
正經道:「那好,三月便三月,但考教不能那般久,我不時前去,你讀到何處,便考到何處。」
蕭芫心裡還是不大樂意,但想想也知道,這般安排已算是合理。
書讀到了後頭,前頭時間久了,很難不忘。
於是很不明顯地點了下頭。
然後立刻對外頭朗聲:「漆陶,將畫收起來,回宮了。」
接著到書案旁,背對李晁亭亭而立,寧願看漆陶忙活也不願看他。
臨走時側身對著他,淺淺蹲了下身,語氣帶了絲耍賴般的蠻橫,吐字又快又模糊:「我走了,陛下也快些回去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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