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把削鐵如泥的刀也斷了,剩下的刀身滿是口子。
而後,陛下守著我們在崖下找了三天,絲毫沒找見白姑娘的蹤跡。」
白知微握著茶杯的手發緊,指尖用力到發白,顫音道:「崖底……跳了下去?」
怎麼和她知道的完全不一樣?
鳳鳴山的懸崖可比最初相見時,長留山的更高更陡峭。
稍微不注意便會落得生死下場,難怪顧卓會受這麼重的傷?
她之前到底怎麼想的,為什麼會誤解顧卓千里迢迢來殺她?
喉嚨像被堵住了,酸澀、悔恨在她心頭交集,視線變得模糊。
「白小姐,末將話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白知微指尖一頓,試探道:「顧卓在哪裡?」
謝青指了指院子裡,白知微提著裙擺跑了出去,顧卓坐在院子裡那棵樹下,皎潔的月光照不到他,他整個人埋在黑暗裡。
白知微幾步跑到顧卓身後,憋了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想說卻又不知從何開口,憋得她臉都紅了。
顧卓輕聲道:「知微,不想說話可以不說,不要難為自己。」
「我、我沒有……」
謝青收拾完了東西,退出了院子,整個院子便只剩下他們二人。
仲夏的夜帶著些熱浪,前幾日她都有在院子裡澆水降溫,今夜自然沒有做,她坐在躺椅上,拿了一大把蒲扇扇風。
白知微有點緊張,不知如何面對顧卓?她不知怎樣向顧卓解釋她從百米懸崖之上逃離?他如果追問怎麼辦?
她原本計劃是顧卓平定戰亂後,便告訴他,她想帶她回家,那是一個和平且科技發達的時代,他們在那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只是如今顧卓都當皇帝了,她可沒有本事在21世紀給他整個皇帝當。
她大力扇了幾下,散掉熱浪後決定先解
決眼前事,剛鼓起勇氣又……
白知微總覺得彆扭,進屋子裡拿了火摺子將院子裡的燈點上,整個院子變得亮堂堂的,燭火噼啪,飛蛾不住地往燭火上撲。
轉身將顧卓推出了陰影,那截外漏的脖頸上隨意地纏著紗布,血跡浸透出來,干透了成深紅色又有新的血跡滲透出來。
「怎麼回事?」她的手已經搭在紗布上,輕輕一扯,顧卓脖頸上的傷便露了出來。
兩道刀傷位置和她脖頸上的一模一樣,傷口比她的更深更可怖。
動手之人實在心狠得很,脖頸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卻被這麼粗暴的對待。
皮肉外翻,還在往外滲血,傷口處壓根沒塗藥。
白知微記得傷口劃下的時候有多疼,她氣得手疼,「你……」
她的手被抓住了,小心翼翼地點著討好的味道。
她生氣甩開顧卓的手,回了屋子,顧卓摩挲了一下指尖,空落落的。
白知微飛快在屋子裡找著藥膏,前段時間她處理傷口,買了一大堆,她挑挑選選,拿了她覺得藥效不錯的幾種,快步出了院子。
自她出院子後,顧卓的目光便膠著在她身上,實在是難以忽視,她鑽進了廚房。
端了清水出來,站在顧卓面前蹲身,心裡惱怒,語氣帶上了埋怨:「抬頭。」
顧卓乖乖仰著頭,將脆弱的脖頸露在她面前,紗布沾水小心擦掉傷口周圍的血痂,再將傷藥塗在傷口處。
她抖的藥粉太多,疼得顧卓「嘶嘶」抽氣聲。
「不是不怕疼嗎?」白知微大聲埋怨,纏紗布的手卻是放柔了幾分力道,「一會就好。」
「你別哭啊……」
白知微怒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哭了。」
白知微的威脅還不如炸毛的貓來得厲害,他伸手握住她的掌心,「別生我的氣好嗎?別怕我?更別不理我,這次我能僥倖尋到你,下次吶……知微……」
熟悉的體溫,溫柔的語調最後帶上了顫音,原來再強大的人都會害怕啊。
「當日在鳳鳴山你將箭矢對著我……我以為你要殺我,我貪生怕死,落崖之後沒死,我擔心你還想殺我,便跑路了……」
顧卓拉著她的袖角:「沒有要殺你,你身後當時有人,稍加不慎便會拖你進懸崖。」
那日慌亂中,竟然真的是有人在哀嚎,不是她的錯覺。
顧卓解釋道:「將箭矢對準你,是因為只有這樣,他一露頭我便能秒掉他,顧稷不是最大的威脅,他才是……」
白知微震驚道:「所以,到底幾波人要殺我?」
她做了什麼事,她的命這麼值錢。
「顧稷。」顧卓遲疑一瞬,白知微瞬間明白了,另一個要殺她的人,便是顧卓的生母孟靜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