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驚抬頭望著顧卓,俊美至極的臉龐帶著不解的惱意,狹長的眉眼耷拉著,斂住了平日溫柔繾綣的目光,嘴角抿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高興。
原來是為了這個,在和她鬧脾氣。
白知微道:「你難道不是二皇子顧卓?那你想讓我叫你什麼?」
「之前我便向你言明了身份,你也並未……」顧卓的聲音越發冷了,像山野間流動的泉水敲擊石頭。
「哦,之前在山寨是為了遮掩身份,那你想讓我喚你什麼?哥哥,顧卓,還是顧卓哥哥。」
她笑得越發放肆,將燈籠提高,微弱的燭光好看清他的臉。
她搞怪的手被顧卓抓住了,顧卓眉梢也染上些許笑意,「我姓顧,名卓,字行川。」
白知微內心咯噔一下,原著里顧卓的表字未告訴任何人,她抬起眼眸,只見顧卓一字一頓認真道:「日後喚我行川便好。」
她提著燈籠的手一僵,提著燈籠急急上前幾步,旋即反應過來,歪過頭對顧卓乖巧一笑:「行川,快走吧,快趕不及啦。」
顧卓站在原地未動,白知微的舉止有種割裂感,強烈的不適動盪充斥在他的內心,他習慣性想要握刀,但手中空空如也。
「嗯?」白知微轉過身,微笑的跑向他。
將八角宮燈往他手裡一塞,另外一隻手也擠入了他的手,柔軟溫熱的手灼燒著他。
久處冰寒之中的人,初初感受溫暖只會覺得滾燙灼熱吧。
他久居黑暗,初見光明只會覺得刺眼。
他被拉著快步走過九曲迴廊,原本白日裡平平無奇的白府,晚間掛上燈籠出奇的漂亮。
握著的手明明那麼軟,卻那般強勢,帶著他來到這熱鬧凡塵。
花燈會是慶祝農忙的一年豐收而舉辦的節日,在農忙的空暇時分,尋常人家做出特色精美的燈籠,來到這花燈會選拔比賽,決出高下便為賽燈。
比賽前三甲高高掛於擂台之上,達官顯貴先以金銀競價得以燈王。
得燈王者得天神庇佑,許三願告知天神,便可保佑其願望成真。
街道上掛滿了各色燈籠,街邊小販掛著新奇樣式售賣。
白知微真是被這些小兔子、孔雀樣式的燈籠迷花了眼,第三次有人想借著賞燈籠的由
頭貼近她時,她還未發作便是扯入了溫暖的懷抱。
顧卓的手虛虛攬著她,形成一個庇護但不禁錮的姿勢。
此番倒是免了騷擾,但平白也少了看燈的樂趣。
「有了,你等等我。」白知微掙開顧卓的手,小跑兩步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顧卓望著周遭空出的位置,心裡好似缺了一塊。
「姑娘來選面具啊。」賣面具的大伯熱絡地招呼著白知微。
她蹲在貨架前挑選,最終鎖定在狐狸和白貓上。
狐狸眼角處延伸出幾條紅線,狡邪又妖冶。
白貓表面倒是乖巧可愛,惹怒了抬手就是一爪子,必須得順毛擼。
「就要這兩個。」她將銅板往大伯台子上一扣,拿著面具歡歡喜喜地跑開了。
她面上扣著狐狸面具,跑回去一看顧卓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等著他,周遭的熱鬧仿佛和他隔絕了,他站在那就如海中的孤島,海上的風浪再熱鬧也帶動不了他。
「猜猜我是誰?」
顧卓瞧著眼前去而復返的人,面上扣著狐狸面具,魅惑妖嬈的面具上只露出雙清純至極的眼,這樣半遮半掩之下更顯得這雙葡萄眼純真漂亮。
顧卓嘴角帶著笑,神色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放鬆親昵,「狐狸精?」
「無知凡人,本姑娘乃在世狐仙是也,今晚你若是哄得本狐仙高興,你說上十個八個願望,我便都能幫你實現了。」白知微說完將白貓面具往顧卓臉上一扣,擋在那張招蜂引蝶的臉。
「實現願望,你還有這本事?」顧卓順從地將面具的繩子系好,跟著白知微身後。
白知微威脅道:「膽敢質疑本狐仙的本事,小心我抓你回我的狐狸窩,拆皮扒骨。」
顧卓笑著順著她往下說:「哦?狐仙不都是誘拐無知凡人吸乾精氣的嗎?」
此話一出,兩人一愣,兩人臉頰泛紅轉過身去。
「押燈王了。」身著灰布短打的小二提著荷花燈,站在在塞仙樓外一聲。
衢州城內最好的酒樓塞仙樓,今日承接賽燈比賽,三層高的酒樓掛滿了各色燈籠,照的亮堂堂的一片。
街上多有男女戴有面具,如此他們便是真的隱沒在人群之間,不再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