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要去哪?您去才更合適。」
「我不能再拋下她。不能!」策零含淚看向那道遁入暗夜的孤寂身影。
呂雲黛趁著暗夜解決掉幾個棘手的阻礙。
隨著愈發靠近大清與準噶爾邊境,她原本頹喪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清明。
服下丹藥之後,她不知疲累,隨時處於亢奮的備戰狀態。
金創藥早已用盡,蛇蛇上躥下跳叼來好些草藥,呂雲黛將草藥塞入口中嚼碎。
滿口的苦澀,她將嚼碎的草藥塗抹於還在滲血的傷口上。
此時此刻,她忽然對四爺湧出濃烈愧疚。
冥冥之中,她竟然放走了四爺一生死敵。
四爺登基之後,與準噶爾汗王策零素來面和心不和。
雍正九年和通泊之役,驍勇善戰的八旗精銳慘遭策零暗算,甚至被逼得割辮血戰,最終全軍覆沒。
京城家家戴孝,但凡能打戰的八旗精兵強將幾乎消耗殆盡。
四爺經此慘痛敗戰之後,
幾乎一蹶不振,為後世唾罵詬病百年,終其一生,直到駕崩都未有再戰之力。
直到策零死後,乾隆才徹底打敗準噶爾汗國,更是傳聞大清漢尼拔烏雅兆惠故意踹翻車輪,低於車輪者不殺。
可即便是襁褓中的嬰兒,也比放倒的車輪高,故而準噶爾被大清滅族,殺的只剩下名字。
也不知這二人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一輩子都致力於滅掉對方,不死不休。
呂雲黛越想越對不起四爺,忍不住勒緊韁繩來到策零面前。
「策零王子,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好。」策零脫口而出。
呂雲黛愣怔,她都沒說什麼事呢,他就滿口答應。
「我還沒說什麼事!」
「都好,無論你說什麼,我都答應。」策零從脖頸取下隨身攜帶的信物。
跟在王子身後不遠處的哲娜看到王子竟然將送給王妃的狼獠牙送給那個漢女,頓時怒不可遏。
準噶爾男子成年之後,會將獵得的第一條狼王的獠牙取下,以此作為定情信物,送給心愛的女子,一生只能送一次。
即便女子死去,第二任妻子都沒有資格得到獠牙。
那是屬於她的定情信物,可脖子上隱隱作痛的瘀傷,卻在提醒她,必須咽下這口惡氣。
「這是你贈我骨笛的回禮。」
「嗯。」呂雲黛接過那對看似普通的動物牙齒吊墜,猜測是他親手做的,於是隨意戴在脖子上。
「王子,答應我,今後你若登基為新汗王,若大清不主動侵犯,可否與大清和睦相處?」
策零唇角的笑容僵硬無比,他垂眸斂去眸中怨恨。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他已然知道芸兒的主人是大清四皇子,也已立下血誓,此生將與那四皇子不死不休!
「不行。」他咬牙切齒說道。
「為何?」呂雲黛詫異,為何策零對大清的仇恨如此深刻。
「只有這件事不行,旁的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策零期盼聽到她開口說要與他重歸於好。
可他知道,以她愛憎分明的性子,已對他失望至極。
此刻她的眸中更是不再溫情脈脈,滿是疏離淡漠,即便不願承認,可他已永失所愛。
說話間,呂雲黛倏然趴在地上,將耳朵緊貼著地面。
「有一支不下五千的騎兵在三里開外,正往此地集結。」
她面色凝重,握緊長刀,下意識擋在策零身前。
倏地,後背一暖,策零從身後抱住她。
「你做甚?」呂雲黛伸手反抗,卻忽然察覺到一滴滴溫熱的眼淚滑入脖頸兒。
她沉默不語,垂首任他抱著她哭泣。
「別哭了,我都說了不怪你。」
「是我的親兵。」
「芸兒,對不起...」
「我不原諒。」呂雲黛了解策零,倘若她開口說原諒,他定會痛不欲生,這些年他顛沛流離,已經過得很苦,她不忍。
不消片刻,眼前赫然逼近一群身穿甲冑的準噶爾騎兵。
呂雲黛掰開策零環抱在她腰上的手掌:「珍重。」
她並未回頭,而是朝著揚手道別。
就在此時,策零身邊的隨從忽然指著不遠處的緩坡:「殿下,有大清的士兵追來了!」
「奇怪?怎麼才幾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