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想到,隨著宋時對女官開的口子,居然讓世家將主意打到了女官身上。
聽到霍二郎的條件,程嘉柔立刻就對之前流言所來的方向也有了猜測。
程嘉柔自然不會自作多情的以為,霍二郎是對自己念念不忘。
甚至以當時的流言安排,對方甚至是可能想要試探的是宋時的婚事,只是龔敬力挺將宋時定為自己繼承人以後,見沒了攀附的希望,退而求其次的將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科舉素來有榜下捉婿,而如今有宋時的一力支持,女官本身也在朝堂之中表現不俗,各個部門都在緩慢而堅定的推動,比如琉球的嘉娜,刑部的周雲,也有戶部的程嘉柔,前途眼看一片大好。
有眼紅詆毀的,自然也有想要攀附聯姻的。
程嘉柔抬眼仔仔細細的將霍二郎打量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笑:「好!」
「我一介女流,身無長物,說到底,也不過是一介秀才之女,既無顯赫家世,又曾流放千里。既然霍家不計前嫌願意求娶,我自然求之不得!」
霍二郎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和不快,剛要說什麼,旁邊的程德政已經是按耐不住了,低聲罵了一句:「逆女,你在說的什麼渾話,這麼多年不見,你的禮教都學到狗肚子裡面去了嗎?!!」
「哦,那我應該按禮數行事拒婚嗎?」程嘉柔笑盈盈的看著程德政。
程德政被氣的嘴唇發白,但是看了一眼旁邊的已經快繃不住的霍二郎到底沒說什麼!
霍二郎一口將放在桌上的茶水喝完,嗤笑一聲:「程大小姐陸姑娘,這杯茶再不喝,可就涼了。」
他刻意在程大小姐四個字上加了重音,然後將另一杯茶遞給了程嘉柔。
程嘉柔看著那顏色微碧綠的茶湯,隱隱聞到一股腥氣。
她看了一眼霍二郎:「霍家如此不放心我這麼一個弱質女流嗎?」
霍二郎不語,只是將茶杯繼續遞給她。
程嘉柔深吸了一口氣,死死的盯著霍二郎:「我可以喝,不過大婚當日,我必須看到我娘親安然無恙的在場!」
霍二郎頜首:「我們是結親,不是結仇。不過我們婚約定下之前,你還是不要出入攝政王府的好!」
「自然!」程嘉柔的手從腰間的燧發槍上鬆開,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將空空如也的茶杯丟到了桌子上。
隨即轉身離去,絲毫沒有給房間裡面的兩人一點面子。
霍二郎看著程嘉柔的背影,心中閃過一絲不悅。
程嘉柔的身世明了後,原本是絕對配不上霍家的門檻的。霍家雖然只是旁支,但是在霍國公家交出了大半的南方鹽鐵走私網絡後,霍家這個旁支卻以極快的速度又在朝廷上崛起,不僅在吏部站穩了腳跟,甚至就連都察院也有一席之地,出仕頻頻。
僅僅一年,霍家就
有全面復甦的跡象。
如果不是看著程嘉柔在朝堂上連勝三級,成為了戶部最年輕的度支司主事,審核六部及地方財政奏銷,尤其是鹽場和漕運。霍家也不會找上門來重提婚事。
鹽政,是曾經大魏的財政的支柱。
漕運,更是百萬曹工衣食所系。
即使是宋時,也沒有貿然在這兩塊上大動干戈,而是儘量維持其原有的運行方式,主查貪腐,清除積弊。
但是宋時一力推行的海運,極大的衝擊了漕運,而鋼鐵被大規模收歸國有,進行公私合營後。大家都知道,鹽政也撐不了多久了。只是現在宋時忙著穩固海航,還沒有時間抽出來處理鹽政。
一旦等她空出餘力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最應該大刀闊斧的地方。
霍家已經一退再退,鹽政和漕運已經是他們世家為數不多還能勉強插手的行業了。
原本霍家是想要借用宋時,程德政之女的身份,直接毀掉她統帥海軍的資格,但是沒想到龔敬居然第一時間選擇護住了宋時這個和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女兒。
相比掌握不住的宋時,程嘉柔的確是更好的選擇。
一個戶部度支司主事,哪怕是不經意間泄露的政策消息,也足夠霍家操控預算流向而獲利了。
霍二郎喃喃道:「怪只怪,你牝雞司晨,還偏愛運用女官。卻不知道科舉仕途才是煌煌正道。女人,終究是要嫁人的。只要嫁入了霍家,夫妻同罪,哪怕程嘉柔再怎麼不願,她也是霍家人!也只能為霍家辦事……」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男人做主的!」
霍二郎與程德政相視一笑。
-
出了茶樓,程嘉柔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
沒有時間再猶豫,她轉身又踏入了戶部的辦事處,將房門一關,將桌上的茶水灌入,然後使勁的用手指扣動喉嚨催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