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軍和闖王的衝突就在群山盆地之中一次次的爆發著,不真正打上一場,誰都不會服氣。
-
如果說收復京師,最不高興的人是誰,那麼福王必須名列前茅。
福王是上一任帝王的幼子,一直得到了先帝偏愛,幾度要將對方立為太子,卻被群臣以長幼有序而勸阻,最後被分封到了鳳陽府。
一開始先帝甚至想要將福王封在南京,但是南京政治意味過於濃厚,一旦分封南京,那麼就與北京的新帝遙遙相對,有南北失衡之危,哪怕是腦子進水的大臣也絕對不會同意,最後先帝退而求其次選了離南京不遠的老家鳳陽。
先帝為了安撫福王,特賜了良田萬傾,待遇優渥,遠遠勝過大魏朝任何一個番王。
因為距離近,福王和南京一系的官員,來往都還算不錯。
福王也沒有浪費先帝的一番愛子之心,將自己失去太子之位的憤怒發泄在了封地,短短數十年間,福王名下的良田就翻了三番不止,更不用說其他事跡。
而大廈將傾之時,京師旁落,福王獨守鳳陽,笑看江山零落,也算是出了一口當年群臣寧願選當今也不肯選自己的惡氣,甚至為了看熱鬧,還打著勤王的名義難得光明正大的離開了困居自己數十載的鳳陽,到了濟南府看笑話。
在濟南府待了半年的福王卻有點笑不出來了。
看著自己這個太子侄子,大權獨攬,力挽狂瀾,甚至還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將京師收復了,福王的心裡自然不是那麼痛快的。
尤其是這個侄兒為了湊夠出兵的軍餉還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圍著勤王的宗室們薅了不少羊毛,甚至就連自己的侍衛都被騙走了不少。
福王不滿,福王身邊的幕僚自然也要為大王排憂解難。
「大王,如今京師雖然收復,但是天下依舊大亂,正是您正本清源的最好時機啊!」聽到收復京師後,皇帝反而閉門不出的消息後,幕僚當即跪倒在福王面前。
「哼,還嫌我出的軍餉不夠多嗎?」福王不滿的看著幕僚,就是這廝勸他來的濟南府,害的他損失了一大筆的銀子和不少的好手,手上差點被那個侄兒給薅空了!
幕僚噎了一下,趕緊小聲道:「我觀當今面有黑氣,數月來極少出面處理政務,太子又一人領兵在前線衝鋒,千金之子已立危牆之下,其中大有可為!此番回京,大王可以借兄弟情誼,宗室安全之由隨駕入京,只說祭拜先帝陵墓,想必當今必然不會拒絕。」
做為大魏宗室,大魏的王爺從來都是被當成豬一樣的圈養的,只要不是造反,不出封地,那麼不管在封地怎麼折騰,基本都沒有問題,但是一輩子也就到頭了。
如果從來沒有機會接觸到那個位置,或許還能甘心,但是福王可是被先帝抱著上朝寄予厚望的那個人,他曾經無限的接近那個位子,卻在最後關頭失之交臂!
這樣的痛苦,足夠他殘念一生,不得解脫。
福王心中殘存的念頭被勾起,又忍不住猶豫:「可是我那個侄兒親自領兵奪回了京師,這等挽天傾之功,早已地位穩固,哪裡有我能插手的地方!」
幕僚趕緊加把火:「大王,親自領兵才是太子最大的問題啊!雖然太子的身份註定了文官永遠都是東宮太子的天然同盟,但是太子這兩年來又是掌兵,又是隨意罷黜朝廷官員,幾乎架空了當今,本來就是不按規矩行事。就算今上能無視自己的權柄被奪走,那些群臣還能忍的了嗎?」
「而且太子為了北上收復京師,態度之強硬前所未有,還得罪了一大批想要遷都南京的東林黨,再加上這數年來表現出的重武輕文……既然收回了京師,那麼那些文官自然要開始為自己的將來考慮了!早先已經常有不滿太子領兵獨斷之聲傳出,如今太子孤身在外,朝中人手空虛,想要找他的毛病還不容易嗎!現在抓不到就往根子上抓,參他一個兵權在握,意圖謀反聽說這正是大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福王心中起伏,但是臉上還是繃住了,沒留下任何蹤跡,只是一個勁的回憶自己那個倒霉的兄長真的面色不好嗎?
越是回想,今上的面容就越模糊,心中不由的信了幾分,心中原本就死灰復燃的想法不由的越發的膨脹了起來。
他的念頭一冒出,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如今局勢危渺,京師幾度丟失,合該當初就應該定都南京啊!替我寫信給幾位朝臣們……」
朝中南官一直有定都南京之意,雖然被太子一力打壓,他原本就與江南富商官紳交好,如果他以南京為都換取南派官員的支持,大事未必不能成……
「嗯,除了朝臣,宦官和太醫那邊也多下點功夫,儘快打探清楚這位的身體到底什麼情況!」
福王眼神狠厲,看著旁邊的侍從:「都給我去查!不管是今上的消息還是太子的消息,給我查的越清楚越好!」
福王身邊的人還是他被分封時先帝特地挑選的精銳,雖然跟著福王在鳳陽悠閒了十幾年,但是一身的本事卻從未落下,如果是在曾經的皇權至高無上的京師可能還有些施展不開,但是面對濟南府這漏洞百出的地界,自然是如同探囊取物。
眾人得令後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