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父親似乎對她寄予厚望。
這種厚望,卻不是畫酒想要的。
她只明白了一個悲傷的事實。
果然,世上所有的愛,都是有條件的。
有價值的畫酒,才值得被愛。
為什麼不能有一個人,無論她做了什麼事,有沒有符合他的預期,都能無條件偏愛她呢?
如果愛是有條件,那他們喜歡的,只是令他們滿意的畫酒,而不是畫酒本身。
太多情緒堆積在畫酒心裡。
在她忍不住想出聲,發出質問時,星沉言已經不願多言,閉上狹長的眸說:「回去吧。」
他冷淡的語氣,澆滅畫酒所有不甘心,只能壓住心頭難過,逃也似的,離開那座令她壓抑恐懼的神殿。
*
顏銀那邊,無論她再生氣,都無法改變既定事實。
訂婚宴取消,客人們沒必要留在星州,陸陸續續離開。
雲渡這次是低調來訪,不想驚動太多人。
見顏銀正煩心,雲渡沒向她辭行,準備安靜離開。
雲渡站上玉台,傳喚仙鶴時,一道聲音從背後叫住他:「堂叔。」
第85章
雲渡回過頭, 青瑤緩緩朝他走過來。
她身後沒帶侍女,顯然是想避開人,獨自找他。
雲渡有些吃驚。
以前青瑤躲他還來不及, 今天怎麼主動找上門?
艷陽天下,青裳少女裹著厚厚披風,身體十分孱弱。
雲渡知道,她的心疾大概又嚴重了。
青瑤生了一副好容貌, 即便病容,也難掩清麗。
世人都說青瑤像顏銀, 雲渡卻覺得,此刻朝他走來的人,更像死去的顏楚。
等她走近,雲渡低聲糾正:「你應稱我為父親。」
青瑤彎起漂亮的眼眸,呵氣如蘭,說出的話卻冰冷:「並沒有太大差別。我來找堂叔, 是有一筆生意要談。從生意的角度,我們是平等的夥伴。」
「生意?」雲渡更加疑惑。
他和青瑤, 能有什麼生意談?
雖說雲渡平易近人, 沒什麼架子,但乍然被一個小輩支使,難免有些慍怒。
沒等他發火, 青瑤抬指壓在唇上,示意此處,不便談話。
雲渡滿眼疑竇。
青瑤眸子訝然, 表現得比他更吃驚, 用極為意外的口吻道:「事關哥哥和母親,難道堂叔也不感興趣?」
聽她突兀提及珈澤和顏銀, 雲渡心底一滯,打量她許久,冷笑問:「你知道些什麼?」
青瑤微笑道:「真的要我在這裡說嗎?」
她環顧一圈,作勢要開口,雲渡趕緊出聲打斷:「夠了!你找地方談!」
見雲渡鬆口,青瑤不再為難,悠悠然帶路,也不管他有沒有跟上。
*
訂婚宴取消後,無論顏銀如何挽留,洛州王族都憤然離去。
珈澤從小到大沒這樣任性過,這次不僅拒婚,還在拒婚後不知所蹤。
顏銀大怒,卻找不到人發泄。
尤其是她母族那邊,為了參加訂婚宴,不辭辛勞從雲州趕來,卻撲了空。
顏銀郁煩至極時,有人找上門。
「母親。」
門外是畫酒。她很少來顏銀這裡,即使沒進去,也緊張得捏緊袖口。
顏銀抬眼看去。
少女站在風間,髮絲微揚,低聲說:「幻思宮那邊有事,需要弟子們儘快趕回去。」
言外之意就是她要辭行。
以上是畫酒的藉口,她只是不想待在星州。
顏銀卻毫不懷疑,揮手放她離開。
這兩日,為了幫珈澤善後,顏銀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閒心管其他人。
畫酒轉身就走。
雖是藉口,也非妄言。
幻思宮確實有要務,事關長幽林那批妖獸。
只是正值秋歲,林中瘴氣密集,星君們還在商議妥帖方案。
至於宴北辰,星沉言沒有為難,單獨見了這個他感興趣的年輕人一面。
被帶上朝鳴殿時,宴北辰已經在刑司過了一遍,渾身都是傷,很是駭人。
但他是個很倔的魔頭,一雙眼睛裡,看不出半點屈從的意味。
盯他良久,星沉言輕笑:「你走吧。」
他信守承諾放人,但宴北辰的傷,足夠養上好一陣。
後面很長一段時間,畫酒都沒再見到宴北辰蹤影,以為他終於認清現實,回到魔界。
反正得知他無事,畫酒也算鬆了口氣。
至於星州的爛攤子,畫酒不關心,卻也聽說,雲渡離開時,找到顏銀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