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一會兒可以問問姜懷榮,五樓露台有沒有監控……
不遠處兀地盪起一陣樂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緊跟著包房的門裡走出兩道熟悉的身影。
前面一個腳步匆匆,似乎急於擺脫糾纏,一張白皙乾淨的臉上怒氣昭昭。
「我說你這人,怎麼老是話說一半就走啊。」
後面追來的人手裡捏著把車鑰匙,「再說你要走我送你,我昨天今天都特意開了你想看的那輛Evija。」
「誰想看你那電動破玩意兒!」
「嘿!不是你以前說的喜歡!」
「你站住!」話音即落,追人的終於在離門兩步遠的地方把前人給拽住了,捲髮在夜色里顫了顫,一個施力把人拉回門前,傾身抵住。
頃刻間拉近的距離似乎讓兩人都懵了懵,空氣霎時安靜。
兩道身高相差無幾的影子對峙著僵立了許久,夜色里終於再次吞吞答答地響起聲音,「我都說了初中那些事算我的錯,你要什麼補償直接和我說。」
「……」被壓在包房門上的男生微微仰著頭,腦袋後面的真空玻璃里透出色彩變化的燈光,襯得他表情似乎也一秒一秒變化莫測。
「嘖,都那麼多年了,你沒這么小心眼吧。」捲髮男生兩手握住身前人的肩頭,挨得很近,霓光里喋喋不休的一張嘴讓幾米開外的廖以辰十分擔憂他下一刻的安危。
「再說了,你哥和我兄弟……」
廖以辰眼皮一跳,正想出聲阻止,許珏身後的門卻快他一步,以一個意想不到的打開方式,叫姜懷榮閉了嘴。
同樣意想不到的還有被桎在門口的許珏,和他身前距離不足20公分的姜懷榮。
裡面推門的人大概是一次不行,二次便用了些力氣。門開了,也一併助推門外的兩個人成功實現零距離的親密接觸。
柔軟的觸感在姜懷榮唇角一擦而過,他腦子炸了一下。
緊接著耳邊也炸了一下,火辣辣的在右臉頰上延伸了一片,連帶著鼻腔里也有了一些溫熱的涌動。
他被這接連的兩炸給炸懵了,愣愣地沒挪身,掌著對方肩的手還下意識地緊了緊。
於是接下來的一記重磅炸彈讓他終生難忘——
直鑽腦髓的疼驟然從胯下傳來,跟一道閃電似的劈過他全身。
痛苦的哀嚎嚇壞了門裡結伴走出的兩個女生。
彎腰蹲下的時間裡,姜懷榮清晰地看見許珏露在白色休閒短褲外的膝蓋——圓潤清晰的骨頭,在給完他致命一擊後,對方小腿上繃直的結實修長的肌肉,以及扭轉方向離開的一雙洋氣乾淨的新款運動鞋。
「媽…蛋……」
姜懷榮忍過那陣昏天黑地的疼,再次睜眼時身邊已經圍了不少人。他顫著手拽住了他最好兄弟的衣角,抖著聲音問:「這歉道的…老子不能廢了吧……」
廖以辰半蹲下身,瞥了眼電梯間的方向,回問道:「還有感覺嗎?」
「麻…」姜懷榮皺著臉,抹了把鼻息下泛癢的一道熱流,「還燙……」
「幹嘛呢幹嘛呢?」樊卉卉扒開門口的人擠了出來,嗓門一亮驚道,「我靠姜二卷,這麼會兒功夫你遭什麼恐怖襲擊了?」
廖以辰拍了拍姜懷榮的背,寬慰道:「有感覺就沒大事,還能用。」說完給樊卉卉遞了個眼神,起身去追許珏。
他大步子邁向電梯間的時候,身後傳來樊卉卉誇張的聲音。
「可憐的二卷哦……」
「快起來快起來。」
電梯轎廂一路無停,落至一樓。
許珏奮力地擦著嘴唇,眼圈有些泛紅,他順著記憶往外走,很快就走出了會所的大門。
一抹明艷艷的紅色晃進視野里,正是進門時他還圍著拍照的那輛路特斯Evija。
現在他已經知道了這車子的主人是誰,先前那滿心的喜歡也全都變成了出離的憤怒,唇上火熱的刺痛感一下比一下清晰。
——他陣亡的初吻。
全世界最糟糕的一秒鐘。
想到這,許珏快步走了上去,朝那昂貴幹淨的輪胎上狠狠踹了兩腳。
一束燈光緩緩移到身側,許珏回身,被保時捷的車燈晃得抬手擋住眼睛。
車燈下一秒暗淡下去,後排的車窗降了下來,探出一張並不陌生的臉。
「是你…」許珏囁嚅。
「要走嗎?我送你。」丁奇文的表情倒不像先前那麼可怕了,掛著笑,甚至稱得上和煦。
可許珏想到剛剛在餐廳的一幕,還是搖了搖頭,「我自己打車。」
保時捷緩緩跟了上來,裡面的人鍥而不捨,「合堂正門計程車只讓載客送人不讓空車接人,打車你得走出前面這一整片花園才能打得到。」
許珏看了看眼前浸潤在夜色里光線昏暗的一大片花園,猶豫地止住了腳步,「那我在這等一等,有朋友會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