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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珩便抱著女兒,給她一一指認窗外的街市上那些陌生的東西。

兩個孩子生在瓊州,成日裡只知大山大海,哪裡見過這樣的繁華,因此對一切都覺得新奇,阮清雖然不像妹妹那麼激動,但也忍不住不停地往帘子外面張望。

「爹!帶我去外面騎大馬吧,我想到外面去看!」阮瀟很快就不滿足於車廂里的小窗戶了。

「這裡可是揚州。」松雲連忙說,「你這樣野,會被人家笑話的,要安安靜靜待著才行。」

「為什麼要笑話?」阮瀟不解地問,她和哥哥都在瓊州的山上跑遍了,四處都是百無禁忌的,自然不理解城裡人的講究。

松雲也不懂怎麼解釋,實際上,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京城和這裡的人都那麼刻薄,動輒就要取笑別人沒規矩,因此有些無言以對。

阮珩笑道:「外面很冷,會凍得難受的,等開春了,爹帶你們去郊外騎大馬,好不好?」

阮瀟從善如流地說好,阮珩便幫她把身上穿的斗篷給重新系好了。

兩個孩子從前都沒穿過大毛衣服,連夾棉的都沒怎麼穿過,這迴路上一過嶺南,才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冷,第一次穿上了皮毛衣服。那兩件小衣服,還是白嬤嬤和松雲在路上做的。

阮珩一行輕車簡從,去瓊州的時候是這樣,回來的時候也是,因此,很快就到了家門前。

阮家祖宅在揚州城邊的一處鄉里,流水環繞,阮正業將自家的那幾間院子修葺了一番,如今遠遠望去,依已然樹木蓊鬱,雖在冬日,也不顯得蕭疏。

馬車被家丁迎著,一路便到了內院裡,正屋門前落轎,家人們已經老早等在廊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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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魏月融到時候,松雲還哭了一場。

松雲一看見他,便很興奮地拉著兩個孩子快步走到他跟前,沒想到,魏月融卻在他之前行了一禮,問他的安好。

松雲怔了怔,很快就明白了,因為阮珩要立他為正的緣故,他很快就會是這家裡的主人了,從今往後,是該魏月融向他請安了。

可是松雲絕不能接受這樣的事,他也不知為何,就因為這個流了眼淚,他連忙拉起了魏月融,哭著說:「不要,我寧願一輩子做少爺的側室,也不要你向我行禮。」

魏月融沒想到他會為這個哭起來,看他啜泣得厲害,連忙用帕子幫他擦了眼淚,哭笑不得地說:「你這個孩子,難道是傻的不成嗎?」

松雲便像孩子一般抱住了他,靠在他的肩上,說:「在我心裡,你是跟我的親生父母一樣的,我要一輩子待你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魏月融說,眼中也不由得有些濕潤了。

晚上,一家人吃了團圓飯。

阮珩的小四弟被起名叫阮瑤,阮澤、阮清和阮瀟同他年紀相仿,雖然是分屬叔侄,但都是三五歲的孩童,玩在一起時便不分彼此,分外融洽。阮清和阮瀟一路上都有想念瓊州鄉鄰的小玩伴們,如今有了新朋友,才終於忘懷了煩惱。

松雲還是第一次坐到家宴席面上吃飯,還有點緊張呢,不過好在沒有什麼會為難他的長輩,老爺對他雖然不說有多親切,但也是很和氣的,魏月融待他就更不必說,兩個人坐在一處,有說有笑。

老爺將松雲的爹和姐姐也都請了過來,用招待親家的禮節請他們一道用飯。

阮珩心中十分感激。阮家雖然落魄,但要讓老爺與昔日的家僕平起平坐,還是不免難堪。阮珩知道父親這樣做都是為了自己,一則讓他與白月日後在官場互相扶助,二則是為了他與松雲的小家。

兄弟相見,自然也有許多話說。

阮瓔如今也成年了,經歷了些世態炎涼,顯得比從前穩重了不少,阮珩知道他近來也上進讀書,心裡很高興,與他聊了許多。

阮珵在家裡這些年,雖然獨居,但是膝下有子,也不覺得寂寞,看起來反倒比前些年神色舒展得多了。

「二弟,往後家中萬事,都要靠你同父親做主了。」阮珵捧杯對阮珩說。

阮珩連忙舉杯,同阮珵對飲一杯,正打算說些什麼,外面卻來人報,說有外客求見。

「是穆公子,他說,今日二少爺回家,他理應來拜見的。」來報的人說。

是穆元陵,阮珩還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來是誰。

「叫他回去,說了多次不許他來,下次他再來不要再報,直接用掃帚攆出去。」老爺厭煩地說。

原來,幽王被囚禁之後,穆元陵也被皇帝發配到了北境充軍。去年北狄進犯,朝廷一時沒有可用之將,穆家雖然倒台,但在北境畢竟將名在外,多有士兵信服,因此皇帝便讓穆元陵領兵。

穆元陵本來無罪,只是受父王所累,因此朝廷上下雖然反對,但皇帝還是用了他。他果然戴罪立功,平息了北境的事端,皇帝便順水推舟將他召回京里,想必還是怕他繼續留在北境,又回擁兵自重,坐大勢力,走他父王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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