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就小產了?」他問。
「他年齡小,第一胎保不住也是常有的。」這回是阮珩說的,不過,他不像魏月融那麼會裝,語氣中不免帶了冷意。
阮珵不禁皺了皺眉。煙衫町
他只好叫下人把順便帶來的御賜的賞玩之物送給阮珩和魏月融,又略寒暄了幾句,便說要回去休息,走了。
回到正房,太太已經服了藥睡下了,她的精力實在支撐不起她清醒多久。
阮珵四處看,才終於在角落,看到了一個從前侍奉太太的熟面孔。
是個小丫頭,才七八歲。
阮珵連忙把她帶到了耳房,悄悄問了她他不在家的這一個月,家裡都發生了什麼大事。
那丫頭自然是不敢說,阮珵少不得威逼利誘了一番,她才吐了實情。
阮珵聽了,不由得驚在當地,渾身顫抖起來。
第60章
阮珵將太太的丫頭放回去了。
他並沒有要求她不准告訴他問了什麼,因此太太第二日也是知道了。
她連忙把阮珵叫到了床前。
對於她做的那些事,她可以不在意這個家裡所有人的看法,但不能不在意阮珵。
阮珵坐在床前,沉沉思索
太太連忙握他的手,說:「珵兒,你聽娘跟你說,我……」
太太試圖讓阮珵看著她,但阮珵一抬起頭來,卻是滿面淚痕。
太太嚇了一跳,連忙問他是怎麼了。
「娘,你這事真是辦得糊塗了,你叫我該怎麼辦?」阮珵急道。
「什麼怎麼辦,咱們家,難道還缺他阮珩一房不成?」太太雖然氣息不足,但說出的話還是硬朗,「你父親鬼迷心竅,等我去找你外祖家,到時看誰能拿我怎麼樣!」
阮珵氣結。
自從分化後的這一年,他一直在殫精竭慮,想著怎樣才能平息阮家的內憂外患,這其中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怎樣讓太太擺正心態,顧全大局,不要讓阮家從裡面亂起來了。
世家大族,同朝廷一樣,不怕外敵,最怕內亂。
阮珵也曾勸過太太許多回,對阮珩和魏月融那邊也多有親善。
他知道,對整個阮家來說,如今最好的、最合適的狀況就是讓阮珩為世子,將來繼承爵位,這樣不僅名正言順,更是家和萬事興。
即便對於太太,只要她行得正走得直,誰又能威脅得到她的地位呢?
可是,再好的打算,也抵不過太太的心結和貪慾,阮珵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阮珵覺得自己的一切期望和努力都落空了,而親手砸碎他的一切努力的是他的母親,他不能不覺得悲涼、失望,甚至委屈。
他流著淚道:「娘,你有沒有想過我,幽王家權勢滔天,要是阮家在皇上面前得臉,我還有個依靠,眼下,你叫我將來還怎麼有臉面對二弟?」
太太道:「你這是什麼話?難道阮家就靠阮珩那個沒毛的小子了?不是還有你三弟,再者說,難道你外祖父、你舅舅將來就不管你了?」
阮珵卻激動地道:「娘,你醒醒吧!三弟就不是個讀書走仕途的料子,他那個樣子,不給阮家闖禍就是萬幸了,還有舅舅,如今我被賜婚給幽王世子,舅舅往後不躲著咱們家才怪呢!」
*
比起他娘,阮珵對他的舅舅家有更清醒的認知。
別的不說,江家雖然一直在奪嫡之爭中持身中立,可阮珵知道,外祖父曾是當今皇上身邊的近臣,而舅舅也是欽點探花,當過天子侍講,江家一向跟皇帝都是一條心的。
可是皇帝跟幽王不是一條心,這是明擺著的事。
這些時日在宮中,阮珵對朝廷的風向也有了更多的探知。
他們這些人固然是不准探聽朝政的,但是單憑宮中貴人、宮女和太監們透露出的態度,以阮珵的機敏,許多事的走向就不難分析出來了。
皇上如今確實聖體不安,並非對外的託詞,不過正因如此,他不會再將二子奪嫡的局面拖得太久了。
相反,他一定會趁還有心力的時候儘早給三皇子剷除障礙。
最遲過了新年,皇上一定會對五皇子背後的勢力痛下殺手,首當其衝的就是幽王。
阮珵於幽王世子的婚書,就無異於皇上給幽王下的戰書。
到時候你死我活間,誰贏誰輸都是無法判斷的,不過,皇帝專挑阮家與幽王家聯姻,本就是敲打像阮家這樣騎牆觀望的家族,催促他們站隊到三皇子這一邊。
皇帝此舉,不得不說是行之有效,賜婚的消息出來才沒有多少時日,朝中倒向三皇子一邊的大臣和貴族,隱隱已經開始占據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