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那個賤種是何種想法,只要燕齊對他無意這就夠了。
燕齊就見他神情突然就放鬆了下來,像是去了烏雲見了晴的天兒一樣,不覺有些莫名,還沒等他多想,欒浮秋的道歉就把他打了個猝不及防。
「之前……是我不對。我不該不顧你的想法跟你發脾氣,是我任性了。」欒浮秋垂下眸子小聲說著,看上去無端有幾分伏低做小的模樣。
「你知道的,在你之前,我之前並沒有真正地跟人親近過,所以才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跟人相處。」
「而且也沒人教我該如何去做,加上這麼多年在宮裡習慣了,一時情急之下總是會沒顧忌的所言所行。」
燕齊聽著他的這一番話,已然悄然瞪大了雙眼,如此放低身段的反省錯誤,在欒浮秋身上可真是難得。
欒浮秋的話卻是沒就此結束,他抬眸殷切的看向燕齊,眉目間的真誠讓人幾步辨不清真偽,「你若是不喜歡的話,我都會改的。在宮中,我知道他們對我說的都不是真話,也沒有人喜歡我,他們都是因為我是皇帝所以才會恭維我,但時間久了我也會分辨不清如何才是對的了。」
「怎麼做,怎麼改,你教教我……好不好?」
燕齊眨了眨眼,還是對於欒浮秋這一夜之間的轉變有些適應不過來。
難不成是他酒還沒醒?這其實是一個夢中夢?
欒浮秋見著燕齊怔愣的樣子,心中怦然一跳。
這副不設防的樣子可真是可愛,讓他忍不住想親一親了。最終理智收斂住了他心中的想法,但手還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抬了起來,向著燕齊放在桌上的手伸去。
手背上帶著涼意的觸碰猝然讓燕齊回過神,發散的目光重新凝聚落在欒浮秋臉上。
但他此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跟之前盛氣凌人的那個欒浮秋相比,眼前的這個俯首低眉的像是被奪了舍,讓人一時有些難以說出那句「不好」來。但要是說「好」的話,又未免顯得他過於沒有底線。
見燕齊一直沒有說話,欒浮秋眼睫顫了顫,面上似乎是有些受傷,「你是不是連見都不想見我了,我難道就那麼令你討厭嗎?」
說著話,那漂亮的一雙鳳眼就泛起了紅意,像是要蔓延進眼睛裡凝成水珠落下了似得。
面前的人本就生的好看,此時這模樣恰好對上了燕齊那對美人落淚不能拒絕的癖好,一晃眼心也軟了一下子,「沒有。」
確實也談不上討厭,就是覺得有些頭疼而已。
「可是你這幾日都沒來看我。」欒浮秋的聲音里含了些委屈,「你明明答應過我的。」
燕齊想到他們之前的約定,略微有些心虛的移了移視線。
欒浮秋見機手指漸移,輕柔地握住燕齊放在桌上的手,「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一個人太孤單了,想你多陪陪我,哪怕每天只是一刻鐘也好。或者我們一起簡單的吃一頓飯,能讓我多見見你,我也就滿足了。」
如此體諒人,甚至堪稱小意溫柔的欒浮秋,讓燕齊的心猛地一跳,不是心動不是欣喜,而是不安,強烈的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欒浮秋莫不是要憋個大的了。
在燕齊思考其中緣由的時候,欒浮秋見他有些怔愣的樣子,將握著他的手緩緩抬起放在了自己的臉上,隨即輕輕蹭了蹭,嗓音啞澀低弱,「燕齊,我只有你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燕齊本欲收回的手,因為他的這話停了下來。
欒浮秋看向燕齊的眼眸里滿是希冀和期盼,全神貫注在等一個答案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在等待神明落下審判的信徒,這一言就可以定生死。
桌上的茶水早已不再蒸騰著霧氣,已然從滾燙變得溫熱,恰好是好入口的時候,然而屋內的兩人卻未有一人去品嘗。
「你到底想做什麼?」燕齊看著欒浮秋。
三年前雖說他的一切所為都是為了解蠱離開,但卻也是切切實實的騙了欒浮秋的感情,甚至還因為報復的私心在兩人云雨後拋下了他。
以欒浮秋那睚眥必報的性子,燕齊不相信他不恨自己。
但他若是想殺了自己,明明有無數次機會,而且不僅沒動手,還拋下一切跟著自己千里迢迢的來到了燕國。
本以為他來燕國是有所圖謀,然而經過這幾日的觀察,卻又不像是對燕國有不軌之心的。更甚者以現在的局勢,燕國若想稱霸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憑欒浮秋自己也很難翻盤,他來到燕國,無異於狼入虎穴。
除非……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欒浮秋加重了握著燕齊手的力道,眼底帶著幾分祈求,「像以前一樣。」
燕齊被他看的猛咽了一下口水,然而心底的驚詫卻仍是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