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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

欒浮秋自是沒錯過他那一瞬的皺眉,聽了這話,面上的神色更是添了些陰沉,「我不能來嗎?還是因為我的到來,打擾了你們的好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燕齊不想和他吵,畢竟三年時間不短,總是吵也不是事兒,「我這不是怕你病沒好全,再病上加病可就不好了。」

「難為你倒是還記得我這個人。我還以為就算我死在你這府里,你也不會踏進我那住處一步呢。」

欒浮秋說著自如的走到桌邊坐下,支著腦袋從頭到腳地打量著朝生,「你也是真的飢不擇食了,竟然連這種貨色都看的上。」

在那鄙夷不屑又滿是挑剔的目光下,朝生只覺被剝光了全身衣物一樣,像個貨物似的被瞧著成色,幾乎被忘掉的那種做奴隸時的卑怯感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纏了上來,讓他手腳僵硬,全身都不可控制的顫抖著。

與身體上的反應相對的卻是他心裡的惱怒厭惡和恨意。既惱怒厭惡欒浮秋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又惱怒厭惡自己這卑下的賤骨頭。恨無能的自己,更恨故意在燕齊面前說這些話的欒浮秋。

欒浮秋的心情卻是好了起來,眼角眉梢都如同被春風吹過一般的帶上了明媚的笑意。

然而那笑意也就不過維持了一瞬,他看著燕齊放在朝生肩上的那一隻手,鳳眸里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面上的神情更是難看至極。

「你在亂說什麼。」燕齊嚴肅了神色看著欒浮秋,「既然你來到了燕國,就不要再擺出那副無法無天的架勢來,我府里的人不是可那些唯你是從的奴才。」

聽著這一番明顯袒護朝生的話,欒浮秋猛然不可置信看向燕齊,眼裡流露出幾分受傷和脆弱,本來就有些蒼白的唇瓣也緊抿的沒了一絲血色。

「呵。」欒浮秋忽的冷笑出聲,目光移到正在呆看著燕齊的朝生身上,寸寸變冷,眼神中已隱約有了殺意。

朝生眼神微閃,面上浮現出幾分怯意,像是害怕欒浮秋一般向著燕齊身後躲了躲,手指緊緊攥住了他的衣角,眼裡全然不設防的依賴。

欒浮秋放在朝生身上的目光已然就像是要飛出刀子一樣,對上那雙暗帶挑釁意味的眼睛心中怒火頓時猛漲。他做事向來隨性隨心,當即手腕一抬,袖箭便要直衝朝生而去。

然而飛出的袖箭未到朝生面門處便被燕齊攔了下來。

一箭未成,欒浮秋接連又射出了兩箭,但卻都被燕齊給擋住了,甚至燕齊還身子一動將朝生完全擋在了身後,動作間滿是相護的意味。

「夠了!」燕齊語氣不耐,面上的神情是欒浮秋全然未曾見過的冷然,「欒浮秋,你若是不喜這裡,完全可以離開,沒人逼你留在這裡。」

「好。」欒浮秋點了點頭,嘴角漸漸勾了起來,眼睛裡卻是沒有絲毫笑意,「好啊。燕齊,你當真是好極了。」

說罷長袖一甩便離開了房間。

燕齊皺眉看著他明顯帶著怒意的背影遠去,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低頭看向面色有些蒼白的朝生,燕齊像是安撫小孩子一般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他性子一向如此,說話沒顧忌,剛才那些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朝生乖巧的點了點頭,眸子有些享受的微微眯起,「朝生知道的。」

燕齊看了一眼床上已經差不多收拾好的衣物,「你先下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

朝生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便退下了。

輕聲緩步的走到門外合上房門之後,朝生動作停頓了片刻,眼中划過一抹暗色。

公子的心情本是很好的,若非那個欒浮秋,又怎麼被擾了興致。

北越皇帝又如何?如今的北越早已不是當年的霸主了,只要公子想,北越早晚也會如同南啟一般被劃入燕國的版圖之下。

更何況這樣的性子,又如何能討得了公子歡心?

過客終究是過客而已,能長久陪伴在公子身邊的還不是自己。

另一邊欒浮秋帶著一身怒氣回了房間,摔了一屋子的瓷器也未能消氣。

那賤種得意的模樣一次次浮現在腦海中,引得他心中的怒火和戾氣如翻滾的浪潮般陣陣洶湧上來。

窗外日光漸盛又漸暗,散落到屋內投下片片暗影。

明一守在外面見天色愈晚,試探性的敲了敲房門,未曾聽到聲音後便朝著屋內看了一眼,就見欒浮秋垂頭坐在桌前,看不清神色。

屋內遍地碎瓷,邊緣連帶著稜角無一不鋒利,濃艷的色彩交織在一起在大片雪白的底色下卻又透出一股驚人的美來。

在門外踟躕了半晌,明一抬腳帶著些小心的踏進了門,見欒浮秋未曾說什麼,他沉默地彎下腰逐一撿起了地上的碎瓷片。

碎瓷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在靜寂的房中清晰可聞,卻是平白添了幾分寂寥。

「你說。」欒浮秋突然開口,「燕齊為什麼如此護著那個賤種?」

明一撿拾的動作一頓,沉默了片刻後開口道:「燕公子或許並非對朝生刻意相護,只是想讓您……行事溫和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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