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點頭道:「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糕點。」
「好吃就行,以後天天吃。」
「多謝公子!公子您真好!」朝生眼裡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聲音也甜的不行。
燕齊朝他擺手,「行了行了,我這不用你伺候了,不困也快回去吧,折騰了一路,回去歇歇吧。」
朝生聽他語氣帶了些不容反駁的意味,眼裡閃過一絲失望,張了張嘴想要繼續說什麼,但看著他的背影,最終只是道了句是。
聽見身後沒了動靜,燕齊回頭就看到他有些耷拉著眉眼站在原地,頓時也笑了,接著轉過頭繼續向前走,只是抬起手朝他擺了擺,讓他快回去。
兩年前在去戰場的路上,碰到了餓暈在路邊的朝生,見他眼熟,想起來是在盡歡樓門前遇到過的做馬凳的那個奴隸,一時惻隱,便把人給救了下來。
朝生之後便留在了他身邊,也不說話但趕也趕不走,本以為在軍營里見識了那裡的苦他就會自己離開了,但沒想到他卻一直跟著他到了戰爭結束,而靦腆不愛多言的少年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話就多了起來。
不過也是,他能身無分文的從那個買了他的老爺家跑出來,還能跑出了北越來到西燕,就必然不是個不能吃苦的。
燕齊想到朝生前十幾年的辛酸,不由想到了自己,抬頭看了看輝煌氣派的房屋建築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人嘛,總會苦盡甘來的。
沒有了時不時就會突發的戰事,脫離了艱苦粗陋的環境,燕齊這幾日每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非常稱心,尤其還是春日,簡直一呼一吸間都讓人身心舒暢。
但是好日子不長,沒舒暢幾天,北越那邊就突然傳來了欒浮秋病重的消息。
第45章
陷入濃深夜色下的北越皇宮,越發寂靜,四處巡邏的禁軍行動間的腳步異常清晰。
而一隊隊的禁軍過來過去,卻並未察覺到琉璃瓦之上掩著身形的兩人。
祁疏看著底下的禁軍走遠,側頭看了眼一旁有些肅著面色的燕齊,放低聲音雲淡風輕的跟他說道:「你倒是也不用過於擔憂,反正還有我那藥在,就算欒浮秋真死了你也能再活個三年呢。」
「我謝謝你了啊。」燕齊朝他露出個僵硬的笑來,表示並沒有被安慰到。
「我說認真的,而且有我在,別說了是重病了,就算是進了鬼門關,我怎麼著也能讓欒浮秋給多活幾天。」祁疏說著湊近了他幾分,「不過有必要這麼偷偷摸摸的嗎,我們是來救他,又不是來害他的,怎麼就跟個賊一樣。」
燕齊捂住他的嘴,「不想死就別廢話,你在這兒等著,我先進去看看。」
說完便扔下他翻身下了房頂,離著養心殿近了些,直等了半個多時辰,才找准了時機小心潛了進去。
好在這三年來欒浮秋身邊的暗衛上值的人和時間都沒變,燕齊憑著對他們的了解和自己這三年來未曾懈怠的一身功夫,進了殿也沒被發現。
殿內一片昏黑,卻是並沒有人守著,燕齊熟門熟路的向里走去,走到了床邊時,站在原地看了那拉緊的帷幔片刻,聽著裡面有些氣弱的呼吸,皺著眉把帷幔拉開。
床上的人在睡著,看上去似乎是真的病了,不僅面上唇色蒼白至極,就連露出來的半個肩和脖頸都能看出又瘦了不少,越發顯得單薄。
欒浮秋也不知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還是因為身體原因睡得不安穩,眉頭緊皺著。
燕齊看了他幾眼便收回了目光,走到床邊準備探一探他的脈。
手幾乎是剛剛觸碰到欒浮秋垂在床邊的手腕,他就跟受驚一般的身子顫了一下,燕齊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朝著他的臉看去。
欒浮秋的呼吸在一瞬間變得急促了起來,胸口劇烈起伏著,大口喘息著睜開眼,面上滿是驚懼惶然。
燕齊目光落在他不聚焦的一雙眸子上,有一瞬間的猶豫,到底是留下還是另找時機再來查探他的病情。但轉而又想到外面的祁疏,來都來了,是真是假的這一趟弄明白算了。
床上的人也沒給他離開的機會,欒浮秋面上逐漸染上了痛苦,身子也漸漸地蜷縮了起來,凸顯著脊骨輪廓的背輕顫著,掙扎間絲縷髮絲落在那白皙不帶血色的臉上,如同瀕死一般。
見他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的趨勢,燕齊猜到他多半是蠱蟲發作了,現下也不容得多想,只好先安撫住不知為何亂了情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