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瓷用最後的力氣拉住她,半揚起頭:「若,若我等不到,你替我和殿下……和殿下說,放她走,讓她離開。」
冰璃咬著唇,眼淚嘩嘩往下落:「娘娘,您該為自己想想。」
楚千瓷跌回去,苦笑著:「我已別無所求,該得到的,都已經得到了。」
不該擁有的,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場。
「不好了,不好了。」
外間傳來聲響,冰璃立刻走出去斥責:「吵什麼,娘娘還在裡頭。」
傳話的小宮女衣擺處沾了血跡,親眼看見自己好友死於亂刀之下,如今仍還處於恍惚之中。
「六皇子率軍殺入東宮,死,死了好多人。」
一道晴天霹靂打下,冰璃身形不穩,瞪大雙眸:「什,什麼,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赫然想起昨夜那個賊人,原來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不行,正是要緊關頭,不可叫娘娘分心。」冰璃急得直跺腳。
此時在風荷居已久的笙若出面:「命人關上風荷居各門,所有人拼死抵住進攻。敵人定想借娘娘要挾太子殿下,殿下一定會趕回來救娘娘,在此之前一定要守住。」
—
祁衡知道祁曄不在東宮,可東宮有他的孩子。拿捏住楚千瓷,便是捏住他的七寸。
然他自己,領著一隊兵馬攻進紫薇宮。
祁元意沒有傳消息出來,以至於他其實根本不知她究竟有沒有得手,為了避免有人妨礙他的大計,他必須先下手為強。
「給本王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當他破開大門,裡頭果然空無一人。
祁曄已死,剩下的人不過是負隅頑抗,只要找到父皇,所有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殿下,整個紫薇宮都沒人影。」
「不可能。」祁衡心中有些慌亂,他還有什麼算漏的呢,腦海中閃過什麼,「不好,宣政殿!」
—
姜樾之閉著眼坐在屋中,外頭那些嘈雜仿佛隔世。
蒼葭輕扣房門走了進來:「姜氏,你可知罪?」
姜樾之抬起眼,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伸手拔下那隻蝴蝶金簪:「我無話可說,認罪。」
蒼葭嘆了口氣,並未多言,側身退了出去。
姜樾之握著金簪在手中把玩,那巧奪天工的蝴蝶振翅欲飛,仿佛能夠飛過這高高的宮牆。
「時暮,你會理解我的選擇的,對吧?」
姜樾之閉上眼,
淒悽然一笑,簪尖對準自己的手腕。
砰——
「枝枝!」
金簪應聲而落,姜樾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畏懼地緩慢抬眼。
兩月未見,他消瘦了許多,眉眼之間卻多了幾分堅毅,讓人格外安心。
姜樾之抬起手,指尖描繪他的輪廓,終於確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才腳步蹣跚地朝他走去。
在她倒下的一瞬間,柳時暮衝上前穩穩接住她:「我來了,沒事了。」
姜樾之伸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風雨飄零的孤雀,終於再次找到她的避風港。
「你回來了,不是夢。我夢見過許多次,可每次睜開眼,你就不在了。」
柳時暮親吻她的耳後:「不是夢,我回來了,我來帶你離開。」
南星竹瀝及扶風也聞訊趕來,見到此場景無不動容。
柳時暮還記著自己的使命:「走,時間不多,我們趕快離開。」
如今皇宮大亂,含雲殿的守衛三三兩兩,盡最後一份職責。
「陸將軍有令,所有人支援宣政殿!」
一道聲音傳來,眾人好似尋到了主心骨,嚴陣以待,穩住腰間的刀,飛快朝著聲音之處靠近。
趁此機會,柳時暮帶著眾人逃出了正院。
可還未走出含雲殿,一個太監攔住他們的去路:「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太子吃了毒藥,你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姜樾之仔細看著那雙眼,認出這就是給她傳消息的小太監。
如她所想,那藥包里根本不是什麼迷藥。
「陸檀不會傷害殿下,無論是迷藥還是毒藥,都不會讓太子入口。」
小太監知道自己被耍,若是被主子知道,已經料想到自己的可悲的結局,當即有些面目猙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