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暮笑了笑:「既能讓枝枝主動,看來我得多說些。」
姜樾之將臉埋回大氅中,柳時暮笑著將她擁住。
「枝枝見到那人了?」
姜樾之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人指的是誰,在大氅中點了點頭。
「枝枝沒一刻懷疑過,那就是我?」
姜樾之點了頭又搖了頭,隨即從大氅里掙脫開,杏眼明亮:「第一眼,我真看作是你了。」
「那後來呢?」
姜樾之垂眸,那些淫靡的畫面再次浮現在腦海中。那人確實和柳時暮一模一樣,連動情時眼尾的泛紅都恰到好處。看得她幾乎要走不動路。
「後來……我瞧見他渴求地看著九公主,我就知道,那不是你。」
柳時暮有些好奇:「為何?」
姜樾之恍惚間又回到那個燥熱的車廂,抬起手描摹他的眉眼:「因為,我的時暮,只會用那個眼神看我。」
柳時暮心被狠狠一擊,一聲輕笑消散在天地中:「世人都說青蕪坊花魁勾魂攝魄,我看都不及枝枝三言兩語,撩得人腿軟。」
姜樾之嬉笑著:「殿下既然有意讓我瞧見,不如隨了她的心意,也好少來尋我麻煩。」
柳時暮淡淡點頭:「我們……選個好時機走吧,人高任鳥飛,天大地大總有我們容身之處。我也定能養活你,讓你同在靖國公府時的吃穿用度毫不遜色。枝枝,你相信我麼?」
「我信你,但我卻不一定要你供養。」
柳時暮以為她對他還是沒信心,眼底划過幾分悵然。
姜樾之卻主動抬起他的腦袋:「時暮,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謀算。從天之驕女跌下凡塵,我不覺得我的決定有錯。但我不想仰人鼻息,
不想過委曲求全的日子,這是我不想進宮的緣由,也是我日後的堅持。」
人人都說她會後悔,她偏要叫人看看,她以後的日子,會不會過得比在盛京差。
柳時暮深知她的性子,也軟了語氣,枕在她頸邊嬌嬌道了聲:「好,都聽夫人的,我就安心在夫人羽翼下過活。」
「胡說八道。」姜樾之笑著掐了一把。
柳時暮忽然捉住她的手:「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看。」
被他拉著走到西廂房,原本是為他準備的屋子。裡頭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柳時摸黑進去點了燈:「既然要送你一個春日,花有了,相伴的蝴蝶怎麼能沒有呢?」
隨著燭火亮起,牆壁上忽然照映出無數隻翻飛的蝴蝶。或大或小,展翅欲飛。是他裁剪出來一隻只形狀不一的紙蝴蝶,用燈影映在牆壁上。
暖暖的燭火同樣印在美人感動的面容上:「消失了這麼多天,原來是準備這些去了。」
柳時暮從房樑上吊下一個燈盞,輕輕推動燈盞那燭火跟著開始移動。那停止的蝴蝶便有生命似的翩舞起來,好似一副真的滿園春色蝴蝶紛飛的畫卷。
柳時暮從身後將她抱住:「梨樹好找,移植也不難。只是叫它開花,它卻不見得應我。」
姜樾之被逗笑,伸出手掌,裡面還有她剛剛拾起的花瓣。是用布絨花做的假花,應當還用梨花香片每一朵都細細熏過。
那滿樹梨花,也不知他廢了多少功夫。
「喜歡麼?」柳時暮低頭在她耳邊,「我送你的梨滿園。」
姜樾之收了掌心,與他貼得更近些:「喜歡。」
柳時暮在她耳邊一吻:「得一句喜歡,就夠了。」
姜樾之在他懷中裝了個身,雙手捧起他的臉:「不夠不夠。」仰頭吻上。
腰間的手越發收緊,柳時暮輕咬著她的唇,壓彎了她的腰。
「是枝枝說……不夠的。」
第78章 順水「孤所做一切,可都是為了你。」……
盛京的雪比往年來的早了些,冬宜密雪,有碎玉聲。
一輛馬車踏著朝陽行駛在皇城之中,車身鑲嵌著金色的花紋,四角懸掛著銅鈴,隨著馬兒的行走發出叮噹聲。
車內鋪了厚厚的軟墊,案几上鎏金狻猊香爐吞吐著薄霧,模糊了上首男子臉上的恓惶。
他單手緊握著赤金絲綢的聖旨,玉石軸頭壓迫得他掌心泛白。
孝淵帝於三日前秘密回宮,探子無法靠近宣政殿,唯有五公主能自由進入服侍陛下起居。
祁曄心知父皇已經開始忌憚他們了,不止是自己更是老六。他們二人斗得昏天暗地,高坐龍椅上的天子不是看不分明,只是由著他們去斗。而如今,西北兵權已經暗暗投靠六皇子,他卻只有江都世家的支持。
江都富饒,卻兵力不足,能與之抗衡的法子,祁曄暫時還未想到。
昨夜子時,陛下秘密召見太子,卻讓他跪在宣政殿外,直至天明才喚他入內。